柯教谕拱手应道:“还没,他二人住得较远,想必要迟上一些。”
江珣摆摆手:“既然如此,那就不等他们了。”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将目光都落在田家夫妇二人身上,以至于田家夫妇都有些紧张,慌忙要下跪。
江珣率先开口:“你二人无需下跪,只需如实告诉本官,在两年前,田中军可有服用过什么药物?”
“药物?”田家夫妇二人愣了愣,对视了一眼,而后连连点头,“有的,当时小儿病了一场,我们请了不少大夫给他看病,自然是服用了不少药物。”
江珣眉头微皱,想让二人并未意识到田中军所服用的毒物。
颜子苒急忙提醒道:“这种药物是一种红白相间的粉末型药散,你们仔细想想。”
“粉末……”夫妻二人苦想了一阵,那田中军的母亲才恍然大悟,“有,有,是一名游方道士卖给我家的。”
田家老汉困惑地看向自家婆娘:“我怎不晓得?”
“当时军儿生病了,我四处为他求神拜佛,就跟一名道士提起,他就把这药散给了我,说是叫天人散。”田家老妪撇撇嘴。
“当时我听他说这药散用完之后,便能天人合一,进入一种妙不可言的境界,能够让学子的学业大有长进,还能够促进身体康复。”
田家老妪一边回忆一边叙述:“我本是不信,但想着军儿当时怎么也考不上秀才,便给他试一试也无妨。军儿服用了之后,果然才思敏捷了不少,没过两个月就考上了秀才。”
“世间竟有这种神药?”柯教谕不敢置信地惊叹了一声。
那陈训导也露出一副好奇的神色:“那道士如今在哪儿?”
田家老妪警惕地打量了两人一眼,沉声道:“俺也不晓得,那道士居无定所,找不找得到他得看缘分,就像是活神仙似的。”
柯教谕和陈训导脸上闪过一抹失望的神色。
郝猛却在一旁嘀咕着:“如果世间真有这种奇药,那田中军怎么后来没继续考上举人、进士呢?”
田家老妪瞥了瞥柯教谕和陈训导,张嘴就道:“军儿说了,要想参加乡试就必须得在学政主持的科考之中获得前三甲。那学政大人一开始对他还赞誉有加,后来军儿没有给他送礼,那学政心里不高兴,就说军儿的文章狗屁不通。”
如今田中军死了,田家老妪也就破罐破摔,一点也不管这话让学政听了会不会惹他不高兴。
田家夫妇俩都不知道文章的好坏,甚至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自然是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打从心底里认为是学政贪污,刻意针对他们儿子。
柯教谕听了,差点没忍住要破口大骂。
而陈训导直接就站了起来,对着两人呵斥道:“胡说八道,这纯粹是在诬蔑学政大人。明明是田中军的文章火候不足,构架混乱,学政大人所言绝无针对之意。田中军不思进取,反而在暗中造谣中伤学政大人,简直可恶!”
田家夫妇直接就朝着江珣跪了下来:“求大人为小儿作主!”
“大人,你可莫要叫他们给蒙骗了,学政大人绝无索要银钱之举。”陈训导跟着冲江珣拱手嚷嚷。
田家老汉急忙磕头:“大人,小儿曾说,就是这个陈训导暗中跟他提起要打点关系,俺们家里穷,给不了多少好处,这才入不了学政的眼,求大人明鉴啊!”
“你……”陈训导脸红脖子粗,指着二人想骂又怕有失风度,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江珣摆摆手,示意陈训导稍安勿躁,对着田家二人说道:“本官也是进士,对于文章略有见解,昨日已经观阅过田中军在科考和岁考的卷子了。”
田家夫妇二人听着,满眼期待地看向江珣:“大人既然看了小儿文章,不知文章可否入得大人法眼?”
“如实说,学政大人所批之言,略有严苛,但基本也是属实。”江珣淡淡地说着,“田中军的文章,只能算是普普通通,甚至连他考上秀才时所作的文章都略有不如。在本官看来,他的文章水平就在童生到秀才之间,稍显稚嫩。”
“啊!”田家夫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江珣,没想到江珣居然会给出这么一个评价。
“这不可能啊,小儿他都考中了秀才,才学比之前更胜十倍,又有天人散相助,不应该是原地踏步啊!”田家老汉满脸不解。
田家老妪听完激动万分:“我,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军儿停用了天人散,所以学业才退步了!”
田家老汉更是直接问道:“有如此神药,能让军儿学业大有长进,为何停用?”
田家老妪顿了顿,沉声道:“那天人散价格昂贵,军儿考上秀才之后,我们存下的银钱都已经让他用光了,自然没得天人散服用。”
“你,你糊涂啊!”田家老汉大声呵斥,甚至伸手锤了一下老妪的胳膊,“你若是与我说,便是卖了房子,也要让他继续服用,让他顺顺利利考上举人、进士,到时候要多少银子会没有?”
“你这个蠢婆娘,你把军儿的前途都给耽误了!我,我真恨不得掐死你。”
说着,田家老汉又要动手打田家老妪。
“住手!你当这里是你家吗?在大人面前敢逞凶,你不要命了?”郝猛适时怒吼一声,把田家老汉给吓得退缩了回去。
田家老妪急忙辩解:“我事前也不知道啊!当时我就只是在第一次给军儿用了些天人散,后来就没再给他用过。这还是两个月前,军儿病倒的时候,他偷偷告诉我的。”
她一边说一边擦着泪:“当初他第一次用了天人散后,觉得有功效,但是不敢对任何人说,瞒着我自个儿去找那道士,断断续续地买了三个多月。”
“那段日子,他常常找我要银子,我实在没钱给他了,他只好停下服用天人散,而后在科考之中就被学政大人痛斥了一顿。他当时不肯与我们说,就是因为知晓我们没有银子了,只好默默地忍下这些痛苦。”
田家老汉听了揪着心口不停地拍打:“我的儿啊,你咋不跟爹说呢,你若是跟爹说,爹就是把棺材本都卖了,也不能让你受这等委屈啊。”
就在田家夫妇懊悔、其余众人惋惜之时,颜子苒的声音淡淡响起。
“那并非是什么神药,而是能够让人致死的毒药,也是如今害死田中军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