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的名字出现在家属名单上。这让他又激动，又意外和悲伤。
名字出现在家属名单上，这就表示秦霜的父母，正式接纳了他。
秦老逝世，在燕京引起了震动。
他是为数不多的硕果仅存的老一辈。秦老的逝世，预示着老一辈正式退出了政治历史舞台。
追悼会这天，前来吊唁的人，突破了陆天明的想象。
他没想到，秦老能赢得那么多人的尊敬。络绎不绝的吊唁人群，证明了秦老在人们心中的地位和受尊敬的程度。
首长也亲自前来了。
他握着陆天明的手说道：“陆天明同志，你要化悲痛为力量，努力进取。不要让秦老失望。”
一句话说得陆天明满腔热血沸腾，他认真道：“请首长放心，我绝不会辱没爷爷的荣光。”
吊唁活动上，陆天明不但见到了温玉，还意外地见到了汪浩。
按理说，温玉与汪浩，都还不够格参加秦老的追悼会。但是，他们一个是秦老生前的工作秘书，另一个是家庭渊源。
秦老生前只生下秦霜父亲一个人。比起其他家庭，算是人丁不旺的一个家庭。
到了秦霜这代，更只有秦霜一个独生女儿。
因此，作为秦家未来女婿的陆天明，此刻就显得特别突出。
把陆天明的名字列入家属名单，是秦霜父亲坚持的结果。
陆天明作为秦家第三代，此刻开始正式进入所有人的视野。
温玉过来时，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温玉使劲握了握陆天明的双手，便过去了。
汪浩过来时，他低声抱怨道：“天明，这么大的事，你一声不吭，不对啊！”
陆天明解释道：“汪市长，对不起。当时情况有点紧急，我没来得及向你汇报。对不起。”
“言重了啊！节哀吧。”
吊唁活动整整进行了三天。
当陆天明抱着秦老的骨灰缓缓走出来时，秦霜父母和她，还是掩口哭出声来。
让陆天明去抱骨灰，还是秦霜父亲的决定。失去父亲的他，变得比以前更要坚强了许多。
“我想把爷爷带回山南去。”陆天明硬着头皮说道：“你们看可以吗？”
秦霜父亲为难道：“这可能有点难啊。组织上有规定。何况，我们事先没申请。”
“我来申请。”陆天明道：“我知道有难度。但是，爷爷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回到山南。”
秦霜呜咽着道：“我支持天明的意见。爸妈，这事，你们就交给他去办吧。”
“行。我们先带你爷爷回家。”
秦家大宅，再次迎来了群众吊唁。
门口摆摊的馄饨老大爷，在儿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来了。
他居然行了大礼。
街坊邻居争相过来。他们无不泪眼模糊，争相说着秦老生前的往事。
秦家大宅这条胡同里，谁都知道住着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
根据规定，秦家大宅是属于特级保卫的。但是，在秦家大宅，基本看不到戒备森严的情况。
秦老还在位时，他就要求撤去任何保卫措施。他曾对所有工作人员说过，如果一个领导干部怕群众，那就证明这个人心里有鬼！
到秦老退下来时，秦家大宅已经与寻常百姓家无异了。
秦老生前，每天都会像普通老头一样，出门遛弯。
他会与所有人见面打招呼，俨然一个邻家老头。
他也是第一个允许在秦家大宅门口摆摊设点做生意的领导。
他不允许任何人驱赶群众在家门口做生意，他说，老百姓做点生意，都是为了养家糊口。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清静，就要断了老百姓的一条生路。
馄饨大爷跪拜秦老之后，顾不得年老体迈，嚎啕大哭。
秦宅两天的群众吊唁过后，开始闭门谢客。
悲伤，笼罩在秦宅每一个角落。
秦霜悲伤过度，已经病倒了。
陆天明进去她房间的时候，她正愣愣地看着屋顶。
看见陆天明进来，她凄婉一笑道：“这几天，辛苦你了。”
“应该的啊。”陆天明走到床前，心痛地说道：“老婆，你不要太悲伤了。爷爷这是寿终正寝，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
秦霜呜咽道：“你体会不到我跟爷爷十年朝夕相伴的感情。”
陆天明道：“我能体会。”
“你知道吗？当初我爸妈坚决反对我跟你在一起，是爷爷发了话，谁敢阻止我跟你在一起，他就与谁反目。天明，爷爷太看重你了。”
“我知道。”陆天明长叹一口气道：“这次爷爷叫我回来，他的用心我能体会得到。”
陆天明说的是实话。他越来越感觉到，首长来探望秦老，与他相遇在医院病房，就是秦老刻意安排的。
至于后来秦霜父亲把他的名字列入家属名单，已经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我的心很痛。”秦霜指着自己胸口说道：“我这是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亲人离去的悲痛。太难受了。”
陆天明安慰她道：“老婆，人的一生，生老病死，这是自然规律，谁都无法改变。我们应该要做的是，正视自然规律，勇敢面对未来。”
秦霜轻轻嗯了一声，抬起头说道：“你也该回山南了。”
陆天明道：“等我把带爷爷回山南的手续办好了，我就立即回去。”
“对了，这事办得怎么样了？”秦霜关心地问道：“如果太困难了，就算了吧。”
“会有办法的。”陆天明宽慰着她说道：“今天我就去燕京组织部门。我已经约好了人，准备把报告直接送上去。”
“但愿一切顺利。”
秦霜的担忧，不无道理。
像秦老这种身份的人，不但生前有诸多纪律约束。即便逝世后，还是要遵守组织部门的严格规定。
换句话说，秦老生前的愿望是死后回到山南去，这看似很简单的一件事，却困难重重。
这位大半生都在外面世界奋斗的老人，终究还是没能逃过叶落归根最质朴的想法。
其实，陆天明并不担心会有太多的困难。
他已经与汪浩沟通好了，他要利用红色纪念广场的这个项目，接秦老回家。
这时，有人在门外喊陆天明。
“陆先生，秦先生有请。”
秦霜闻言，莞尔一笑道：“去吧。我爸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