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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尤三姐自尽之后,

尤老娘和二姐儿、

贾珍、贾琏等俱不胜悲恸,

自不必说,

忙令人盛殓,

送往城外埋葬。

柳湘莲见尤三姐身亡,

痴情眷恋,

却被道人数句冷言

打破迷关,

竟自截发出家,

跟随疯道人飘然而去,

不知何往。

薛姨妈因见儿子薛蟠

不停哀痛,

就说了好歹回来了,

也要考虑下自己的事情。

那薛蟠到底听进去了,话犹未了,外面小厮进来回说:“管总的张大爷差人送了两箱子东西来,说这是爷各自买的,不在货账里面。本要早送来,因货物箱子压着,没得拿,昨儿货物发完了,所以今日才送来了。”

一面说,一面又见两个小厮搬进了两个夹板夹的大棕箱。

薛蟠一见,说:“哎哟,可是我怎么就糊涂到这步田地了!特特的给妈和妹妹带来的东西,都忘了没拿了家里来,还是伙计送了来了。”

宝钗说:“亏你说,还是特特的带来的才放了一二十天,若不是特特的带来,大约要放到年底下才送来呢。我看你也诸事太不留心了。”

薛蟠笑道:“想是在路上叫人把魂吓掉了,还没归窍呢。”

说着大家笑了一回,便向小丫头说:“出去告诉小厮们,东西收下,叫他们回去罢。”

薛姨妈同宝钗因问:“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样捆着绑着的?”

薛蟠便命叫两个小厮进来,解了绳子,去了夹板,开了锁看时,这一箱都是绸缎绫锦洋货等家常应用之物。

薛蟠笑着道:“那一箱是给妹妹带的。”

亲自来开。母女二人看时,却是些笔、墨、纸、砚、各色笺纸、香袋、香珠、扇子、扇坠、花粉、胭脂等物,外有虎丘带来的自行人、酒令儿、水银灌的打筋斗小小子,沙子灯,一出一出的泥人儿的戏,用青纱罩的匣子装着,又有在虎丘山上泥捏的薛蟠的小像,与薛蟠毫无相差。

宝钗见了,别的都不理论,倒是薛蟠的小像,拿着细细看了一看,又看看他哥哥,不禁笑起来了。

因叫莺儿带着几个老婆子将这些东西连箱子送到园里去,又和母亲哥哥说了一回闲话儿,才回园里去了。这里薛姨妈将箱子里的东西取出,一份一份的打点清楚,叫同喜送给贾母并王夫人等处不提。

且说宝钗到了自己房中,将那些玩意儿一件一件的过了目,除了自己留用之外,一份一份配合妥当,也有送笔墨纸砚的,也有送香袋扇子香坠的,也有送脂粉头油的,有单送玩意儿的。

只有黛玉的比别人不同,且又加厚一倍。

一一打点完毕,使莺儿同着一个老婆子,跟着送往各处。

这边姐妹诸人都收了东西,赏赐来使,说见面再谢。

惟有林黛玉看见

他家乡之物,

反自触物伤情,

想起父母双亡,

又无兄弟,

寄居亲戚家中,

那里有人也给我带些土物?

想到这里,

不觉的又伤起心来了。

紫鹃深知黛玉心肠,但也不敢说破,只在一旁劝道:

“姑娘的身子多病,早晚服药,这两日看着比那些日子略好些。虽说精神长了一点儿,还算不得十分大好。今儿宝姑娘送来的这些东西,可见宝姑娘素日看得姑娘很重,姑娘看着该喜欢才是,为什么反倒伤起心来。这不是宝姑娘送东西来倒叫姑娘烦恼了不成?就是宝姑娘听见,反觉脸上不好看。再者这里老太太们为姑娘的病体,千方百计请好大夫配药诊治,也为是姑娘的病好。这如今才好些,又这样哭哭啼啼,岂不是自己糟蹋了自己身子,叫老太太看着添了愁烦了么?况且姑娘这病,原是素日忧虑过度,伤了血气。姑娘的千金贵体,也别自己看轻了。”

紫鹃正在这里劝解,只听见小丫头子在院内说:

“宝二爷来了。”

紫鹃忙说:

“请二爷进来罢。”

只见宝玉进房来了,黛玉让座毕,宝玉见黛玉泪痕满面,便问:

“妹妹,

又是谁气着你了?”

黛玉勉强笑道:

“谁生什么气。”

旁边紫鹃将嘴向床后桌上一努,宝玉会意,往那里一瞧,见堆着许多东西,就知道是宝钗送来的,便取笑说道:

“那里这些东西,

不是妹妹要开杂货铺啊?”

黛玉也不答言。

紫鹃笑着道:

“二爷还提东西呢。因宝姑娘送了些东西来,姑娘一看就伤起心来了。我正在这里劝解,恰好二爷来的很巧,替我们劝劝。”

宝玉明知黛玉是这个缘故,却也不敢提头儿,只得笑说道:

“你们姑娘的缘故想来不为别的,必是宝姑娘送来的东西少,所以生气伤心。妹妹,你放心,等我明年叫人往江南去,与你多多的带两船来,省得你淌眼抹泪的。”

黛玉听了这些话,也知宝玉是为自己开心,也不好推,也不好任,因说道:

“我任凭怎么没见世面,

也到不了这步田地,

因送的东西少,

就生气伤心。

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子,

你也忒把人看得小气了。

我有我的缘故,

你那里知道。”

说着,眼泪又流下来了。宝玉忙走到床前,挨着黛玉坐下,将那些东西一件一件拿起来摆弄着细瞧,故意问这是什么,叫什么名子,那是什么做的,这样齐整,这是什么,要他做什么使用。又说这一件可以摆在面前,又说那一件可以放在条桌上当古董儿倒好呢。一味的将些没要紧的话来厮混。

黛玉见宝玉如此,自己心里倒过不去,便说:

“你不用在这里混搅了。咱们到宝姐姐那边去罢。”

宝玉巴不得黛玉出去散散闷,解了悲痛,便道:

“宝姐姐送咱们东西,咱们原该谢谢去。”

黛玉道:“自家姐妹,这倒不必。只是到他那边,薛大哥回来了,必然告诉他些南边的古迹儿,我去听听,只当回了家乡一趟的。”

说着,眼圈儿又红了。

宝玉便站着等他。

黛玉只得同他出来,

往宝钗那里去了。

却说袭人因宝玉出门,自己做了回活计,忽想起凤姐身上不好,这几日也没有过去看看,况闻贾琏出门,正好大家说说话儿。便告诉晴雯:

“好生在屋里,别都出去了,叫宝玉回来抓不着人。”

晴雯道:“哎哟,这屋里单你一个人记挂着他,我们都是白闲着混饭吃的。”

袭人笑着,也不答言,就走了。

刚来到沁芳桥畔,那时正是夏末秋初,池中莲藕新残相间,红绿离披。袭人走着,沿堤看玩了一回。猛抬头看见那边葡萄架底下有人拿着掸子在那里掸什么呢,走到跟前,却是老祝妈。那老婆子见了袭人,便笑嘻嘻的迎上来,说道:

“姑娘怎么今日得工夫出来逛逛?”

袭人道:“可不是。我要到琏二奶奶家瞧瞧去。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那婆子道:“我在这里赶蜜蜂儿。今年三伏里雨水少,这果子树上都有虫子,把果子吃的疤瘌流星的掉了好些下来。姑娘还不知道呢,这马蜂最可恶的,一嘟噜上只咬破三两个儿,那破的水滴到好的上头,连这一嘟噜都是要烂的。姑娘你瞧,咱们说话的空儿没赶,就落上许多了。”

袭人道:“你就是不住手的赶,也赶不了许多。你倒是告诉买办,叫他多多做些小冷布口袋儿,一嘟噜套上一个,又透风,又不糟蹋。”

婆子笑道:“倒是姑娘说的是。我今年才管上,那里知道这个巧法儿呢。”

因又笑着说道:“今年果子虽糟蹋了些,味儿倒好,不信摘一个姑娘尝尝。”

袭人正色道:“这那里使得。不但没熟吃不得,就是熟了,上头还没有供鲜,咱们倒先吃了。你是府里使老了的,难道连这个规矩都不懂了。”

老祝忙笑道:“姑娘说得是。我见姑娘很喜欢,我才敢这么说,可就把规矩错了,我可是老糊涂了。”

袭人道:“这也没有什么。只是你们有年纪的老奶奶们,别先领着头儿这么着就好了。”

说着遂一径出了园门,来到凤姐这边。

一到院里,

只听凤姐说道:

“天理良心,

我在这屋里熬的

越发成了贼了。”

袭人听见这话,

知道有缘故了,

又不好回来,

又不好进去,

遂把脚步放重些,

隔着窗子问道:

“平姐姐在家里呢么?”

平儿忙答应着迎出来。

袭人便问:

“二奶奶也在家里呢么,

身上可大安了?”

说着,已走进来。

凤姐装着在床上歪着呢,

见袭人进来,也笑着站起来,说:

“好些了,叫你惦着。怎么这几日不过我们这边坐坐?”

袭人道:“奶奶身上欠安,本该天天过来请安才是。但只怕奶奶身上不爽快,倒要静静儿的歇歇儿,我们来了,倒吵的奶奶烦。”

凤姐笑道:“烦是没的话。倒是宝兄弟屋里虽然人多,也就靠着你一个照看他,也实在的离不开。我常听见平儿告诉我,说你背地里还惦着我,常常问我。这就是你尽心了。”

一面说着,叫平儿挪了张杌子放在床旁边,让袭人坐下。

丰儿端进茶来,袭人欠身道:“妹妹坐着罢。”

一面说闲话儿。只见一个小丫头子在外间屋里悄悄的和平儿说:

“旺儿来了。在二门上伺候着呢。”

又听见平儿也悄悄的道:

“知道了。叫他先去,回来再来,别在门口儿站着。”

袭人知他们有事,又说了两句话,便起身要走。

凤姐道:“闲来坐坐,说说话儿,我倒开心。”

因命平儿:“送送你妹妹。”

平儿答应着送出来。

只见两三个小丫头子,

都在那里屏声息气齐齐的伺候着。

袭人不知何事,

便自去了。

却说平儿送出袭人,进来回道:

“旺儿才来了,因袭人在这里我叫他先到外头等等儿,这会子还是立刻叫他呢,还是等着?请奶奶的示下。”

凤姐道:“叫他来。”

平儿忙叫小丫头去传旺儿进来。这里凤姐又问平儿:

“你到底是怎么听见说的?”

平儿道:“就是头里那小丫头子的话。他说他在二门里头听见外头两个小厮说:‘这个新二奶奶比咱们旧二奶奶还俊呢,脾气儿也好。’不知是旺儿是谁,吆喝了两个一顿,说:‘什么新奶奶旧奶奶的,还不快悄悄儿的呢,叫里头知道了,把你的舌头还割了呢。’”

平儿正说着,只见一个小丫头进来回说:

“旺儿在外头伺候着呢。”

凤姐听了,冷笑了一声说:

“叫他进来。”

那小丫头出来说:

“奶奶叫呢。”

旺儿连忙答应着进来。

旺儿请了安,在外间门口垂手侍立。

凤姐儿道:“你过来,我问你话。”

旺儿才走到里间门旁站着。

凤姐儿道:

“你二爷在外头弄了人,你知道不知道?”

旺儿又打着千儿回道:

“奴才天天在二门上听差事,如何能知道二爷外头的事呢。”

凤姐冷笑道:“你自然不知道。你要知道,你怎么拦人呢。”

旺儿见这话,知道刚才的话已经走了风了,料着瞒不过,便又跪回道:

“奴才实在不知。就是头里兴儿和喜儿两个人在那里混说,奴才吆喝了他们两句。内中深情底里奴才不知道,不敢妄回。求奶奶问兴儿,他是长跟二爷出门的。”

凤姐听了,下死劲啐了一口,骂道:

“你们这一起没良心的混账王八崽子!都是一条藤儿,打量我不知道呢。先去给我把兴儿那个王八崽子叫了来,你也不许走。问明白了他,回来再问你。好,好,好,这才是我使出来的好人呢!”

那旺儿只得连声答应几个是,磕了个头爬起来出去,去叫兴儿。

却说兴儿正在账房儿里和小厮们玩呢,听见说二奶奶叫,先唬了一跳,却也想不到是这件事发作了,连忙跟着旺儿进来。旺儿先进去,回说:

“兴儿来了。”

凤姐儿厉声道:

“叫他!”

那兴儿听见这个声音儿,

早已没了主意了,

只得乍着胆子进来。

凤姐儿一见,便说:

“好小子啊!

你和你爷办的好事啊!

你只实说罢!”

兴儿一闻此言,

又看见凤姐儿气色

及两边丫头们的光景,

早唬软了,

不觉跪下,

只是磕头。

凤姐儿道:“论起这事来,我也听见说不与你相干。但只你不早来回我知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要实说了,我还饶你,再有一字虚言,你先摸摸你腔子上几个脑袋瓜子!”

兴儿战兢兢的朝上磕头道:“奶奶问的是什么事,奴才同爷办坏了?

”凤姐听了,一腔火都发作起来,喝命:

“打嘴巴!”

旺儿过来才要打时,凤姐儿骂道:

“什么糊涂王八崽子!

叫他自己打,

用你打吗!

一会子你再各人

打你那嘴巴子还不迟呢。”

那兴儿真个自己

左右开弓打了自己

十几个嘴巴。

凤姐儿喝声“站住”,

问道:“你二爷外头娶了什么新奶奶旧奶奶的事,你大概不知道啊。”

兴儿见说出这件事来,越发着了慌,连忙把帽子抓下来在砖地上咕咚咕咚碰的头山响,口里说道:

“只求奶奶超生,奴才再不敢撒一个字儿的谎。”

凤姐道:

“快说!”

兴儿直蹶蹶的跪起来回道,

“这事头里奴才也不知道。就是这一天,东府里大老爷送了殡,俞禄往珍大爷庙里去领银子。二爷同着蓉哥儿到了东府里,道儿上爷儿两个说起珍大奶奶那边的二位姨奶奶来。二爷夸他好,蓉哥儿哄着二爷,说把二姨奶奶说给二爷。”

凤姐听到这里,使劲啐道:

“呸,没脸的王八蛋!他是你那一门子的姨奶奶!”

兴儿忙又磕头说:

“奴才该死!”

往上瞅着,

不敢言语。

凤姐儿道:

“完了吗?

怎么不说了?”

兴儿方才又回道:

“奶奶恕奴才,奴才才敢回。”

凤姐啐道:

“放你妈的屁,

这还什么恕不恕了。

你好生给我往下说,

好多着呢。”

兴儿又回道:“二爷听见这个话就喜欢了。后来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就弄真了。”

凤姐微微冷笑道:“这个自然么,你可那里知道呢!你知道的只怕都烦了呢。是了,说底下的罢!”

兴儿回道:“后来就是蓉哥儿给二爷找了房子。”

凤姐忙问道:“如今房子在那里?”

兴儿道:“就在府后头。”

凤姐儿道:“哦。”

回头瞅着平儿道:“咱们都是死人哪。你听听!”

平儿也不敢作声。

兴儿又回道:“珍大爷那边给了张家不知多少银子,那张家就不问了。”

凤姐道:“这里头怎么又扯拉上什么张家李家咧呢?”

兴儿回道:“奶奶不知道,这二奶奶……”

刚说到这里,又自己打了个嘴巴,把凤姐儿倒怄笑了。

两边的丫头也都抿嘴儿笑。兴儿想了想,说道:

“那珍大奶奶的妹子……”

凤姐儿接着道:

“怎么样?快说呀。”

兴儿道:“那珍大奶奶的妹子原来从小儿有人家的,姓张,叫什么张华,如今穷的待好讨饭。珍大爷许了他银子,他就退了亲了。”

凤姐儿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儿,回头便望丫头们说道:

“你们都听见了?小王八崽子,头里他还说不知道呢!”

兴儿又回道:“后来二爷才叫人裱糊了房子,娶过来了。”

凤姐道:“打那里娶过来的?”

兴儿回道:“就在他老娘家抬过来的。”

凤姐道:“好罢咧。”

又问:“没人送亲么?”

兴儿道:“就是蓉哥儿。还有几个丫头老婆子们,没别人。”

凤姐道:“你大奶奶没来吗?”

兴儿道:“过了两天,大奶奶才拿了些东西来瞧的。”

凤姐儿笑了一笑,回头向平儿道:

“怪道那两天二爷称赞大奶奶不离嘴呢。”

掉过脸来又问兴儿,“谁服侍呢?自然是你了。”

兴儿赶着碰头不言语。

凤姐又问,“前头那些日子说给那府里办事,想来办的就是这个了。”

兴儿回道:“也有办事的时候,也有往新房子里去的时候。”

凤姐又问道:

“谁和他住着呢。”

兴儿道:“他母亲和他妹子。昨儿他妹子各人抹了脖子了。”

凤姐道:“这又为什么?”

兴儿随将柳湘莲的事说了一遍。

凤姐道:

“这个人还算造化高,

省了当那出名儿的王八。”

因又问道:

“没了别的事了么?”

兴儿道:“别的事奴才不知道。奴才刚才说的字字是实话,一字虚假,奶奶问出来只管打死奴才,奴才也无怨的。”

凤姐低了一回头,便又指着兴儿说道:

“你这个猴儿崽子就该打死。这有什么瞒着我的?你想着瞒了我,就在你那糊涂爷跟前讨了好儿了,你新奶奶好疼你。我不看你刚才还有点怕惧儿,不敢撒谎,我把你的腿不给你砸折了呢。”

说着喝声“起去”。

兴儿磕了个头,

才爬起来,

退到外间门口,

不敢就走。

凤姐道:

“过来,我还有话呢。”

兴儿赶忙垂手敬听。

凤姐道:

“你忙什么,

新奶奶等着赏你什么呢?”

兴儿也不敢抬头。

凤姐道:

“你从今日不许过去。我什么时候叫你,你什么时候到。迟一步儿,你试试!出去罢。”

兴儿忙答应几个“是”,

退出门来。

凤姐又叫道:“兴儿!”

兴儿赶忙答应回来。

凤姐道:

“快出去告诉你二爷去,是不是啊?”

兴儿回道:

“奴才不敢。”

凤姐道:

“你出去提一个字儿,

防你的皮!”

兴儿连忙答应着

才出去了。

凤姐又叫:

“旺儿呢?”

旺儿连忙答应着过来。

凤姐把眼直瞪瞪的

瞅了两三句话的工夫,

才说道:

“好旺儿,

很好,

去罢!

外头有人提一个字儿,

全在你身上。”

旺儿答应着也出去了。

凤姐便叫倒茶。

小丫头子们会意,

都出去了。

这里凤姐才和平儿说:

“你都听见了?

这才好呢。”

平儿也不敢答言,

只好赔笑儿。

凤姐越想越气,

歪在枕上只是出神,

忽然眉头一皱,

计上心来,

便叫:

“平儿来。”

平儿连忙答应过来。

凤姐道:

“我想这件事

竟该这么着才好。

也不必等你二爷

回来再商量了。”

妙玉在那后山上,闻听这凤姐杀伐决断,但可惜她是个女流,到底只能在这些事上用心,但凡是个男的,那天下要不姓王,都说不过去。

犹是这样,也是个好管家,黛玉以后的大内管家,非王熙凤莫属!

妙玉在心里,这会子,早就定了一个人选了。

好歹央求着地藏王菩萨,让她多活几年,一边去赎罪,一边去做些好事。

那佛陀也说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话送给凤姐,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