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人呢？”韩君彦问的自然是那个当初是植物人的言于行。
“他……”
“他是我拜托去照顾的。”在一旁默默吃饭的许妍突然开口，还小跑前去自己包里，拿出了当初的劳务协议。
“韩警官，是我拜托楠楠姐帮我照顾言于行的，所以楠楠姐才会出现在你说的那个人那里，我有协议可以证明的。”
说罢许妍想将那份协议交给韩君彦，但韩君彦没有接。
他本来也是好奇究竟怎么回事而已，想探究乔楠楠乔楠楠的一切，既然有人回答了那就无所谓了。
只不过，他看向乔楠楠的目光却变得阴鸷起来，一切原来都是骗局，从头到尾，她除了名字，什么都是骗他的。
乔楠楠也察觉到了那道目光的不友善，瑟缩了一下，拿起酒杯。
“韩警官，以前做人不诚实，希望你见谅。”乔楠楠对着韩君彦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但她看着韩君彦那张紧盯着自己的容颜，一杯酒下肚却毫无醉意。
当初的自己靠着这张小白花长相满口谎话博得对方同情，让对方喜欢上自己，也间接害死了陆巡。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再在他这样的人面前像从前那样伪装，谎话说太多的下场就是，今后那个被骗的人再也不会相信自己了。
韩君彦冷哼一声，笑道：“不诚实？见谅？那谁来让死掉的人复活？”
乔楠楠脸色一白，低下头咬着唇不吭声。
餐桌上突然寂静得可怕，只听得到火锅咕咕咕的冒气声，除了状况外的许妍，所有人都知道韩君彦指的是什么事，就连陈安可也从言于行留下的小说指南中知道了一二。
陈安可在桌子下紧紧拉着乔楠楠的手，他答应过她，有些事情需要她成长，需要她自己解决，没有涉及到生命危险和受欺负的事情，他一般不出手。
“对不起。”乔楠楠再次抬起头，直视那双森冷的双眸，“以后需要帮助的我会尽可能提供……”
“乔楠楠，你让我这一年的期待像个笑话。”
韩君彦随手拿起旁边小b倒满的酒杯，将满杯酒喝下，辛辣的液体瞬间顺着喉咙流下，如火一般在食管中燃烧起来。那股灼热感迅速蔓延至胃里，仿佛有一团熊熊烈火在腹中肆虐。
韩君彦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狠狠摩擦过，干涩而疼痛，每一次吞咽都变得艰难无比。
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一阵强烈的不适感袭来。他紧紧皱起眉头，努力压抑着想要呕吐的冲动。脑袋也在这一刻变得昏沉起来，世界仿佛都在旋转，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他的身体和意识冲击得七零八落。
最终，还是没忍住，直冲厕所吐了起来。
谢之韵赶忙跟了过去，在他身后帮他拍背顺气。
“你这孩子，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做什么。”
这是谢之韵第一次见韩君彦喝酒，纪律问题他几乎没有喝过酒，自然承受不住那酒精的侵袭。
谢之韵也心疼，这个弟弟难得铁树开花，最后发现一切都是谎言，甚至还搭上了陆巡的性命。尽管他们都知道，就算求助的那个人不是乔楠楠，他和陆巡依然会正常出警。
可是，偏偏是乔楠楠。
现在那个心仪的对象却给了他一个暴击：已婚，看护身份也是假的。甚至当年打电话叫韩君彦帮忙、日夜聊得欢的对象也是假的，只是一个同样姓乔的女生在做着他以为是乔楠楠在做的事情。
“姐。”韩君彦眼神空洞，脸上写满了悲伤和绝望。
“为什么连你也没有选择我？”
“你知道这一年我过得有多煎熬吗？”
“我唯一念想的你们，都过得很好，我很开心你们过得很好，可是我为什么会失落？是因为你们不需要我。”
“姐，对不起，我好像犯纪律了。”
……
韩君彦嘴唇微微颤抖着，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他手中的照片上，那是所里迎新时拍的一张集体照，泪水模糊了那曾经美好的回忆，连同着已经不在的人逐渐模糊，直至在这个世界上被人遗忘。
谢之韵温柔地握住他的手，“姐姐不是不选你，是因为每个人的追求不同罢了。
乔楠楠也不是欺骗你，只不过每个人在每个阶段都有她的难言之隐，我们无从探究。至于陆巡的死，我没办法劝你放下，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但你或许可以想想你们出发的初衷是什么，是出任务，还是要在喜欢的人面前耍帅。
对于你，我们绝对没有抱着任何恶意，从前的乔楠楠是，现在的我也是。”
谢之韵将人紧紧搂在怀里，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她其实也知道这一年韩君彦承受着什么，外面冰雪世界每时每刻都冻死人，他却毫无办法。
他心系国家大众，唯一的私心是记挂着他们，但是相会的场面却和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
是乔楠楠把人给送出门外的，现在这里重兵把守夜色又重，乔楠楠暂时不担心会暴露引来丧尸。
“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了。”
令乔楠楠没想到的是，刚出门到了楼梯拐角，韩君彦竟然主动跟着道歉。
乔楠楠知道，对方的成长环境造就的他必然是素养极高的，他这样的人跟她这个小地方重男轻女家庭出身的人，本来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但现在，给对方造成困扰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乔楠楠从兜里拿出奶糖，
“虽然以前满口谎话，但是去局里那次说的都是真的，现在跟以前一样，我不希望你这样。”
乔楠楠满是歉意，“对不起，其实对你造成困扰的人是我才对，我一心想着有个有背景的人庇护，完全没想到你会对我有另一种期待。”
韩君彦接过奶糖，又想起那次乔楠楠到局里看他时的记忆，部分清晰，部分模糊。
“我能问你件事吗？”既然很多事情都明朗了，他还是想再清楚一点。
“你问。”
会不会完全告知就不知道了。
“大A和老谭跟我遇到同样的问题，明明经历过的事情却忘得一干二净，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出来。一年前，你除了在所里安慰我，是不是还说了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