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秦州刺史刘澭~”
“宣秦州刺史刘澭~”
内侍宦官用那尖尖的嗓音逐级宣贯着!
而宫门外等候的刘澭,听闻传唤也是一路小跑着觐见面圣!
“臣,刘澭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刘澭稽首跪拜,不敢有一丝怠慢。
“起身吧!”
“谢陛下!”
“刘爱卿当真了得啊,这一招请君入瓮,一网打尽的妙计,当真不愧我大唐能臣!”
“多谢陛下夸赞,那山人罗令则竟不知死活,怂恿微臣,谎称有太上皇的诰命!征召臣起兵勤王,臣怎会受其蛊惑,设下此计,将其一网打尽,罪魁以押解入长安,如今已在大理寺天牢,其余同党,首领则全部被臣当场杖杀,余党存于各个山头,亦让臣派兵尽皆清剿,如今已全部覆灭!”
“好,好,好,很好,刘澭你做的很好,如此逆贼就应斩草除根,免留后患。”
“陛下圣明!能为陛下分忧实乃臣之荣幸!”
“好了,此次你捉拿贼首有功,那贼首就由你午时三刻监斩!门下亦会拟旨重赏与你!”
“臣刘澭跪谢皇恩~”
刘澭说完做出一个稽首礼后便退出了御书房,整个人显的神采奕奕,连走起路来都是虎虎生威。
“吐突承璀~”
“老奴在~”
“去,让翰林学士拟旨,布告天下舒王已于日前病故~而且需将此事有意无意的透露给太上皇知道!”
“是~老奴这就去办!”吐突承璀页领旨退了下去。
李纯望着手中的奏折也是一阵出神~
接受太上皇禅位的李纯登基亦有两月有余,期间清算了王叔文王伾等革新派,解决了不愿韦皋请领三川而又不能毁诺的进退两难,而后稳定住了刘辟的图谋自任节度使留后!解决了朗州,江淮的洪涝干旱,直到如今一刻未曾松懈。
没承想罗令则等人煽动下,坊间质疑其得位正统的声音又喧嚣尘上!李纯内心盘算着,只有让太上皇真的病重不治,才能彻底解决此间危胁,而且只有如此这皇位才能有恃无恐。
而他在此刻放出舒王病死的消息,就是要给予那些还有意扳倒李纯,迎回太上皇从而借此助舒王上位的那波人彻底死心。
而他又不能将当初皇城之围的始作俑者是舒王的真相布告天下,那此刻罗令则等与其同党基本全部清算覆灭,也是到了他动手的时机。
“此事,要不要告知安之,为朕谋个周全?”李纯喃喃自语道。
随后目光又落在了奏折之上,摇了摇头,猛的合住了奏章,将其放到了一边,叹了口气,起身往兴庆宫方向缓步而去。
“午时三刻已到~斩!”刘澭作为监斩官,见时辰已到,也不待罗令则说些最后的遗言,直接问斩。
那罗令则也是嗤笑一声“皇天昭昭,吾今日虽死亦无憾,奈何奸佞当道,奸佞当道啊!”罗令则奋力急呼,却被刽子手粗鲁的按倒。
随即刽子手用酒喷了喷手中的大环刀,牟足了劲,大喝一声,手起刀落。
罗令则至死都是忠心事主,虽有其野心,但也体现了民间对李纯继位的部分怀疑。
故而间接也算是给李纯提了醒……
兴庆宫外,李纯已经来回踱步了几圈
“陛下,还是请回吧!太上皇身体抱恙,不愿见陛下!”
“父皇,儿臣特来看望父皇,还望父皇保重龙体!”李纯在殿外喊道。
“陛下,今日不知怎的,太上皇似有些心气郁结,陛下还是请回吧!”
“既如此,还望李公公尽心服侍,儿臣改日再来!只是近日朝野似有非议,还望父皇不要挂怀的好!”李纯说完便扭头,准备离去!
吱呀~宫门还是从内打开了
“太上皇有请~”
李纯见状也是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缓步走了进去。
“儿臣,拜见父皇!”李纯自顾自的行礼,随即便起身拍了拍,用手摆了一摆,左右的内侍公公便识趣的离开了兴庆宫。
“啊~啊~啊啊!”
“父皇是想说舒王?父皇倒是心善,想当初父皇二十载如一日的如履薄冰,不就是全拜舒王所赐?皇祖父,直到驾崩之时都还在犹豫不决,怎得今日得其死讯会如此激动伤感?”李纯戏谑性的看着李诵。
李诵此时也不再发出声音,只是眯着眼睛看着李纯。
“父皇在怕,怕儿臣亦不会放过你,消除一切阻挡在我面前的障碍,从而大局在握?哈哈哈哈,”李纯发出了狂笑。
李诵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仁厚宽爱的李纯,似有些不认识了一般!
“不要用你那种眼神看着孤,实话与父皇言明,自打皇祖父亦有意立孤为储君之时,对于权力的渴望已经根深蒂固。何况,如今这大唐的天下,哪里还有威严可言!满目疮痍,藩镇割据,外有劲敌,内有忧患。吾大唐江山何时才能重现贞观,开元之盛世!不过父皇任用王叔文,王伾的革新,儿臣倒不认全然不对,相反,从内心儿臣也是支持革新,毕竟重病就该用猛药!不过父皇,凡事还是要讲究个循序渐进,若未能全盘掌控之前,贸然行事,到头来依旧是竹篮打水!不过父皇你放心,此意志,儿臣自会继承而发扬。”
李纯也不看李诵,而是在李诵的寝宫里来回踱着步,也不知是说给李诵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儿虽有违孝道,逼迫父皇禅位,但这也是无奈之举,当时朝堂之上王叔文的革新派与勋贵,宦官,武将皆撕裂,若是持续下去,不待外敌,内部便就会分崩离析,如此急切处之际,儿也是受命于危难之间!”
李纯悠悠的转到李诵的身边,席地而坐,继续说道
“如今这局面依旧艰难,天灾人祸,藩镇逼迫,如今王叔文等被推至台前,尽数贬谪,如此才能平息了朝堂争论。而今儿迫害父皇的流言又四起,如今的大唐已经经不起如此的朝堂震动了!”
李纯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不要怪儿狠心,若是成就千古功业,想必也是父皇想要看到的~如此儿便也能心安了!父皇好生休息吧~”
李纯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口走去,轻轻打开门,跨过门槛,缓缓的关上了门。
那透过门缝照耀进的光亮也在此刻彻底遮挡!
躺在床上的李诵也是留下了两行清泪,他内心之中怎能不知李纯的话外之音,可如今即便是愤怒又待如何!
或许李纯也是对的,若是大唐能够重回荣耀,那不也是他的毕生心愿嘛。
当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又重重闭合的那一刻,李诵却是发自内心的笑了~那是一种解脱,一种释然~
“卢湛!”
“卑职在!”
“今日兴庆宫的所有值守之人~”李纯顿了一下,给了卢湛一个你知道该怎么做的眼神。
卢湛眼神微眯,重重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