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问一句,这次春闱,小范大人有多少门生啊?”
“我能有什么门生啊?”范闲不以为意的说道,说起门生,老二派去的范无救实则为了春闱,但私底下拉拢学子,手段龌龊腌臜,可不像他,不偏不倚,为寒门子弟寻求一份公平。
郭攸之瞥了一眼范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唇角勾出一抹轻笑,眼神直勾勾的凝视着范闲。
“一个都没有?”
“我年纪轻,也做不了座师。”范闲想了想,还是收起了自傲,自谦的回答道。
郭攸之移开视线,对于范闲的表情,已然心知肚明,不急不缓的继续道来。
“与考生无来往这是好事,省了很多麻烦。”
范闲顿时陷入了沉思,好像他和史阐立杨万里等人都有来往,虽然先前隐瞒了身份被揭穿之后,但在他们看来,杨万里和史阐立等人都是投靠他的门生。
“小范大人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前几日倒是见过几个考生。”范闲面色有些犹豫,语气带着一丝的心虚。
“只是见?”郭攸之探究的眼神直视着支支吾吾的范闲。
“一起聊了会儿天,喝了酒。”范闲低着头避开了郭攸之的视线,余光却见郭攸之站起身,察觉不妙,脑子飞快的转动着,想说点什么补救。
郭攸之:见就算了,你还跟人喝酒,还嫌不够惹眼呢?听说还跟考子在背后蛐蛐王妃被逮了个正着,还挨了一顿嘴巴子,是真的嫌弃自己不够招摇是吧?
因为见过,所以会把他们安排提榜,以至于告范闲舞弊营私,微生三元都能想到的,为何范闲会想不到呢?
所以即便是想要培养自己的亲信,但也绝对不会在事情还没尘埃落定之前就急不可耐,若是他们真的没有本事,也不配成为她的人,不堪大用。
当然,那几个五姓大家族的世家子弟,交情匪浅,按照他们的才华和学识,定能中榜,但为何非得等到今年的春闱才有所行动。
无非就是他们想要施展自己的抱负,但庆国的官场被林相把控,上有庆帝压制,他们想要出人头地是绝对不可能的,要么只能投靠到那些人的手下,可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牛犊子就算是被接受,也只是被圈养在牛棚里。
他们不甘心自己碌碌无为,寒窗十年可不是为了在人间凑数过日子的。
谁都想青史留名,只要是有野心的都想闯出一片天地来,哪怕是在史书上留下寥寥几笔,那也是值得的。
至于范无救能不能考得上,这就是范无救的本事了,他们绝对不会插手,落榜就落榜,那就说明范无救是真的没有这个本事和实力。
当然能中榜是好的,或许在别人看来李承泽会为了自己的下属操作一番,但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若是真的有,三元也就不会费力的把范闲推上去,若真的舞弊营私,范闲绝对会抓住这个把柄往死里整。
所以说,微生三元这是在帮范闲,又是唱红脸又是白脸的,就算是她不做,也会有人坑范闲一把。
还能有谁,庆帝呀~
“王妃自掏腰包为慷慨解囊,这样说来,那这些考子岂不是王妃的门生?”范闲直接拉扯微生三进来,把她拉踩一通。
背对着他们的郭攸之嘴角一抽,眼神黯淡了几分,范闲可真是让人失望啊。
“爹,范闲所言有理,王妃...”
范闲见郭宝坤站在他这边卖力的帮忙说话,心里乐开了花,只是嘴角的笑容还没来得及上扬,郭攸之转过身呵斥道。
“闭嘴!”
被凶的郭宝坤怯怯的缩了缩脖子,低着头不敢说话,总觉得老爹今晚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
就连范闲都被吓了一跳,郭攸之闭上眼,深呼吸,再次睁开眼,犀利的眼神扫视着范闲。
“以往荒灾都有乐善好施的善人布粥,王妃此举对考子来说就是云行雨施,虽是碎银几两,但如甘霖。倘若照小范大人所言,王妃把银钱施舍给臣子,那文武百官也都是王妃的臣子了?”
“那倒不至于。”范闲小声的回答道,他肯定是绝对不会被收买的,但有傻子嫌钱多送上门肯定会要的,再说了庆帝可没有死,这样做岂不是公然挑衅庆帝的权威吗?
说白了范闲生气贬低微生三元的原因就是这名声不是落在他身上,本该是他收买人心的好机会,却被微生三元横插一脚,这怎么能让人不生气。
郭攸之瞥见范闲眼里一闪而过的不甘,很是无语,若是想要这名声,那就把钱花出去也可以收买人心啊,要么就老老实实的把春闱舞弊这件事给办好,那时名声不就有了吗?
非得去盯着王妃,王妃若是想把春闱舞弊这件事搅乱,哪还用得着你范闲接手,必定会用非人血腥的手段重新洗牌,但她没有那么做。
“小范大人,春闱上考生最讨厌的是什么?”
“舞弊营私!”范闲面色沉重,收起了最后的散漫,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在他看来不过是寻常的交友,可在那些人看来他和他们没有什么两样,也是舞弊营私,培养自己的心腹。
“你的门生就是营私的门路!”郭攸之直接揭穿了范闲的遮羞布,犀利而又残酷的道出了事实。
“可范闲又不打算舞弊营私,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郭宝坤一脸的天真,哪怕是遭受到社会的毒打依旧保持着清澈的愚蠢。
“有些事情他不想做,自然会有人帮他做。”郭攸之白了一眼傻大儿,只觉得心不是一般的累。
“为什么要帮他啊?”眼神里清澈愚蠢的郭宝坤没有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傻乎乎的问。
“你是怎么在北齐潜伏下来的?”郭攸之简直是没眼看,低声咬牙切齿的问道。
就他儿子这傻样,就不信范闲还能把他派去北齐?
郭攸之:家人们谁懂啊,真的很想打死他,但又怕绝后。
范闲与郭家父子深夜交谈,而这边二皇子府水深火热。
只因为一句不太行就让李承泽生气恼怒,气的他从榻上起来,一把推开了凑过来的三元,气鼓鼓的头也不回的离开。
事关男人的尊严,被妻子当着面说他不行,王八乌龟都忍不了。
“承郎,生气了吗?”微生三元敛去嘴角的笑意,连忙起身跟上去,伸出手去勾着他的手,却被他避开,连个眼神都不给,只顾着往前走。
“虽然我承认这话是我不对,但承郎若是...”
l李承泽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人畜无害的乖巧的脸此时气,胸膛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着,嘴角微微下垂,整个人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怒气包围着,眼神冷冽不夹杂一丝感情,冷冰冰的带着梳理。
“(¬︿??¬☆)若是嫌弃我不行,大可去外面找个十个八个的回来夜夜笙歌,省的您守着我这病秧子得不到尽兴。”
这是他们成婚后李承泽头一次如此动怒,夫妻俩恼火,更是放出狠话,说完就转身离开。
其实说完李承泽就后悔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天的气性总是格外的大,自从喝了那杯参茶之后血气翻涌,到底是什么催情药,药性这么猛能让他好几天都这样?
徒留微生三元留在原地,怔愣的看着离去的李承泽,眼神闪过一丝探究,她倒没有生气,也没有因为他的那话感到生气,不过就是炸毛使小性子的猫,只是往日被娇宠的藏起了利爪,今日倒是亮出来了。
微生三元在廊下坐下,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大腿,似乎想到了什么,轻轻拍了拍掌,白蔹拐角处走出来,走上前低垂着头汇报。
“王妃,范闲与王启年夜探郭府,和郭大人求经请教春闱的诸多细节规矩。”
白蔹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但还是在王妃的注视下说了出来。
“另外,范闲还特地让上官大人修书一封,慰藉郭宝坤的相思之情。”
微生三元听完脸色微变,旋即恢复如常,嘴角勾起一抹深意,只是细看能够看到她眼底的冷意。
白蔹咽了咽口水,神色有些复杂,继续汇报道。“给殿下下药的那人背后主使是淑贵妃。”
微生三元微露冷怒,瞬间又微露不屑,刹那间冷意翩飞,并不是生气淑贵妃,而是对那引导之人厌恶。
白蔹瑟瑟发抖,王妃外露的杀意虽然很淡,但足够让人畏惧。“虽然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淑贵妃,可我们还是查出来了是长公主所为。”
就算是长公主想要瞒天过海,栽赃陷害,也瞒不过她们的情报网,只是缠绵病榻还能蹦跶,想来身体已经快要好了,早知道下手就更重一点。
微生三元微微意外很快又愉快的笑起来,随后嗤笑着,瞥了一眼白蔹,调侃道。“你这口气喘得可真够大的~”
真是佩服李云睿搞事的能力,哦不,是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能隐忍做庆帝的狗。
白蔹抿着嘴眨了眨眼,透着无辜,但很快收敛神色,把剩下的消息继续汇报。“甚至还让人在殿下和王妃分开的时,让人有意无意的在殿下面前提起子嗣的事,甚至还佩戴了能让人冲动的香囊,虽然分量不重,但殿下还是受到了影响。”
“王妃,我不明白,为何长公主在这个时候蹦跶,此事必定是有庆帝的授意。”
“这手段虽说隐秘,但也不算是高明,王妃你又精通药理,他们不知,可这一出对他们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谁说不高明?”微生三元眼眸微闪,柔和的脸庞透着人畜无害的笑,但整个人外露着锋芒的杀意。
“啊?”白蔹有一瞬间的茫然,脑子有点跟不上王妃的节奏。
“后宅妇人的阴私岂是我这个刚成婚不久的夫人岂懂~”微生三元闪烁着愉悦的光芒,又带着几分悠闲的自得,但白蔹知道,王妃这是生气了,准备出手回击了。
“王妃的意思是,他们想借王妃怀孕待产而弄出一尸两命?”
白蔹眉头微蹙,结合这几天的种种以及情报,瞬间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很快又恢复平静,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