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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清池打量那位小孩,身上并不是以前那种好看的小裙子,衣服虽破旧有补丁,但尺寸大小合适。和躺在地上那位妇女相比,她身上几乎没什么伤痕,只是脏兮兮的,像个灰扑扑的芝麻汤圆。

“宗主!听我狡辩一下!”

穿金带银的李平从人堆里冒头,为自己洗清嫌疑,“真不是我们干的,我们来的时候,她娘早就死了。”

手疾眼快,不然照这小屁孩的哭法,不等他给自己辩解,温清池对他就是手起刀落。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仙人对不对?”

她没穿鞋奔过来,脚背和脚踝都是碎石割开的小口子,“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娘好不好?”

她看见了,他们能杀妖兽,他们不伤人。

她扯着温清池和李平的衣袍,猛弯腰鞠躬,正要跪在地上。温清池手中的卿归往地上一敲,淡绿色的灵力截下了她的下跪。

李平挑眉看向使小动作的温清池,顿感稀奇。

神特么的温魔头,居然起恻隐之心了?

丫丫使足了力气想跪下,但有股阻力一直捧着她的双膝。

其中一位黑袍的面具人蹲下和她平视,透过那骇人诡异的面具,丫丫瞧见两颗灿若星河的紫水晶。

她面上两行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地落下,哭得呼吸急促,说话时含糊不清。耳边隐约响起淡淡的闷声。

那人问她:“想活吗?”

丫丫愣了瞬,不明白那人的意思。

“一颗糖救一人,你和你母亲想活下去的话——”

“两颗糖。”

李平唇角猛抽了下,什么鬼?

“宗主,你知道我们现在的情况吗?”

这杀人不眨眼,眼里只有钱的大魔头,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

如今的妖族那么乱,而且一定还有大批妖族往回赶,他们都自身难保,怎么可能顾及到这小屁孩?

何况这五宗的亲传都不会数数吗?

她娘早噶了,怎么活?

丫丫哭得太猛,全身一抽一抽的,打小嗝伸出手,手心摊开是一颗包装简陋的糖。那是之前她娘晕倒前拿来安慰她的,自从被俘虏到妖族后,她连饭都没吃饱过,更别说有零嘴。

“救我娘。”

她的话断断续续,没有犹豫。

温清池勾勾袖袋,几瓶白瓷瓶从中出来。

泥丸般的丹药飘在空中,温清池双掌交合将其融成一团淡淡的灵气,又喊了句:“秋水。”

袖袋又动,清风裹挟灵气,入了那妇人的体内,犹如茧丝缠绕她全身,灵气尽泄,生机勃勃的气息,淡淡萦绕。

细微的破碎,妇人身下的石板,被数不清的小草顶开,冬日却有娇叶绽放春意。

天上的羽书叹了口气,嘴角往下压:“真败家啊,傅砚辞就给了那么几瓶,全用来救那妇人了。”

“驾!”

“你个狗子!给老娘滚下来!”

……

李平看尽过程,发怔了瞬,高声询问:“起死回生?”

“你居然还会这个!”

温清池嘴角抽了抽:“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还没死绝。”

震惊不已的李平熄火,哦了一声:“浪费我感情。”

温清池反问他:“她是死是活,你不会用神识探查吗?”

李平摊摊手,声线平淡:“一个平民的死活,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要浪费神识,去探查没用的人。

“反驳不了。”她也是这样的人,温清池默了默,视线重新凝着丫丫,“等等跟紧他们,他们会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

你们?

前不久丫丫的情绪过于激动,头仍昏昏的,喃喃回:“可我只有一颗糖。”

“另外那颗你已经付过了。”

那人拿走糖,骇人的面具也被摘下,丫丫呼吸停滞瞬,清冷厌倦的美人面,占尽风流。

和那面具形成鲜明的对比,她记得这张脸。

“你是那个……蒙眼姐姐?”

温清池拆开包装纸,吃下那颗糖。

和当初在悬崖底下吃的一样甜。

“老头子说过,好人一生平安。”

温清池扯了下唇,把不可说往她手中塞。

李平才不去,他可是邪修!只会杀人不会救人的邪修!

“你都没问过我意见!我不同意。”

温清池咳了一声,有些难为情:“既然你想留下陪我打渡劫,我也不介意。”

“先说好,这次没钱的。”

李平脑瓜子嗡嗡:“不是?打渡劫?”

啥意思?

“你要留下陪我打渡劫,还是拿着重金带她们走?”

李平唇角一抽一抽的,当场发疯:“你拿着我们的精血!你死我们也死!”

“你打毛渡劫!”

“我可死不了。”温清池歪歪头,骨子里的劣性显出:“因为——我是氪金玩家。”

温清池手挥了下,流光溢彩的秋水剑、龙吟吞吐的卿归、九尾显现的羽书,眼眸澄澈的麒麟——

嗖——

一位黑衣少年瞬现,手中还提着颗虎头。

丫丫吓得抱紧温清池的大腿,哭唧唧的。

李平:“……”

虽然他不懂什么叫氪金玩家,他懂这些灵器和灵兽的含金量。

温清池补了一刀:“但你不一定。”

李平一手扛晕倒的妇人,一手拎哭唧唧的丫丫:“像我这样的大好人,我就爱日行一善。”

李平召集所有邪修和魔族回宗,临走前,眼神温和态度诚恳:“宗主,真的别死啊!”

作为打工的牛马,活了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出手那么大方的资本家。

江漾丢开虎头,冷淡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为何摘面具?”

当初戴面具,不就因为怕暴露身份吗?

温清池:“因为这样装逼,才帅。”

简洁明了,江漾无言以对。

霞光暂入云,大雪又复落。

温清池重新换回了淡色的衣衫,见血多了,她愈发不爱深色。

“江漾,万一我又失约了,你会不会做鬼也不放过我。”

又?

江漾眉头蹙了下,又很快散掉,只当温清池口误,他不以为然:“若你失约,我也没什么损失。”

“不是吗?”

温清池点点头,展颜笑了下:“说的也是。”

她拿出玉牌给某人发了条消息,又放回袖袋中。

江漾问:“去哪?”

“回家。”

后方的突袭任务已经完成,前面的也该收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