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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声一响,大老虎如离箭之弦冲了出去,祁昀之骑着马紧随其后。

老虎四肢发达,本就擅长奔跑,一想到能赢祁昀之,她当即兴奋起来,浑身血液沸腾。

老虎身影稍纵即逝,快到众人只看到一道残影。

祁昀之骑马远去,众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伺候陛下的人说,陛下养的那头虎颇具灵性,能识人言语。

此前吃人无数,性情暴戾乖张,任何人靠近它,就算是带着大块鲜肉来,都会被它抓伤,甚至丢了性命。

陛下驯服后,此虎变得乖顺异常,陛下让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比寻常的狗还要听话。

众人乐呵呵的感慨:陛下真乃神人也。

……

密松林空气清新,道路曲折。

大老虎用力向前跑着,一个腾空跳跃就是八尺远,身后惊起一堆探头的小兽。

几个跳跃,便将祁昀之远远甩在身后。

大老虎心里得意,更加畅快地跑啊跑啊跑。

不知跑了多久,耳边的吵闹声渐渐少了起来。

直到,她再也听不到一丝声响。

出于猛兽的敏锐感知,她不自觉放慢速度,心跳如雷。

大老虎突然停下脚步,心里涌现一阵强烈的不安。

不安像一盆冷水兜头而下,大老虎一个激灵,渐渐从兴奋中冷静下来。

静,太安静了。

周围安静到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密林惯有的虫鸣鸟叫声都听不到。

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喘气声,四周静的可怕,往日的生机如同死物一样。

大老虎猛地一阵心悸,她提起精神,戒备的打量四周的环境。

密林高树耸立,犹如看不到边的绿海,在这样的环境下,心里无形产生一种压迫和畏惧。

静到极致的环境,容易产生错觉,好似在不被察觉的时候,身后会突然出现一只怪物,毫无征兆的袭击自己。

大老虎心里越来越慌乱,泛起灰暗的前方,好似潜伏着巨大的危机。

她环顾四周,并在发现任何异样,除了寂静,周围再寻常不过了。

事出常态必有妖,大老虎心一沉,四肢暗地蓄力,快速转身就跑。

太诡异了,她害怕。

她总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自己,当即慌不择路的往回跑,一路横冲直撞。

很快,她迷失了方向,见到是小路便冲了过去。

只要她朝着一个方向跑,一定会找到出口的。

突然,她脚下一空,大脑顿时宕机,一片空白。

“沙沙嗤啦——”是树枝断裂挤压的声音。

“砰!”是老虎掉进深坑的声音。

坠地的钝痛密密麻麻遍布全身,老虎瞳孔猛地一缩,嘶吼,好疼嗷!

左腿传来一阵凉意,大老虎脸色大变,剧痛随之而来。

她回头去看,只见自己的左腿被一根长刃径直贯穿,长刃上血迹斑斑,将她的左腿稳稳固定,动弹不得。

剧痛如同蚂蚁啃噬全身,针扎似的钻进她的身体,她疼的不敢动,浑身战栗。

她认出来,这是她昨夜来挖的坑。

她昨夜挖完之后,在上头放着长枝树叶便快速回宫了,绝对没有在下面放长刃伤人。

大老虎气息粗重,血液随着伤口缓缓流逝。

长刃埋的太深,她不敢乱动,身体痛苦的保持着一个扭曲的姿势。

头上隐隐传来脚步声,她抬头,注意到深坑边上有凌乱的脚印。

昨夜跟她一样,有人提前来过密松林,那人失足掉下深坑,在同伴的协助下爬了出去。

那人也想陷害人,就在坑底留下了几把长刃,等待猎物掉进去。

疼痛如潮水般阵阵袭来,大老虎痛苦的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身体承受不住剧烈的刺痛而止不住发抖。

“什么东西掉进去了?”一道阴狠的女声在头顶响起。

另一道声音模糊响起,大老虎已经听不出男女了。

“是一头老虎……好像是陛下养的那头……”

阴冷的女声咬牙切齿,愤怒道:“老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快把它杀了,不然它的吼叫声引来侍卫,我们就完了。”

女声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诅咒道:“该死的人还没出现,偏偏冒出一头老虎,坏我好事,你真该死千万遍。”

德妃自小爱舞刀弄枪,每年秋狩冬猎,她都会参加,在陛下面前露脸争宠。

这个坑,是她特意为德妃准备的。

陛下生辰宴上,当着众人的面,德妃刻意奚落讽刺她,害她颜面尽失。

她平时就与德妃不对付,明里暗里打过不少交道。

这次她偷跑出来,深夜布下陷阱,暗地里让人用野兔将德妃引过来。

新仇旧恨一起算,她一定要让德妃付出代价。

女声不停咒骂着,魏听妤听出来了。

女声的主人是魏凝韵,她生前的长姐。

身旁的同伴在畏惧什么,魏凝韵不耐烦的催促,“你在犹豫什么,快点把老虎杀了,不然陛下知道了,够你我死百次了。”

魏凝韵又说了一些威胁的话,用家人的安危和前途恐吓同伴。

魏听妤的脑袋一阵一阵的抽疼,魏凝韵这样阴狠的声音在她记忆中太深刻了。

她记忆中听过千万遍,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零星又模糊的片段在脑海中快速闪过,她什么都来不及捕捉。

脑袋疼的像是要炸裂开,她痛苦的发出呜咽声,左腿冷不丁的一抽搐,空中顿时弥漫起浓郁的血腥味。

知道声音的主人是魏凝韵后,她的心里一闪而过一丝恐惧。

她在恐惧魏凝韵,发自内心的恐惧,在祁昀之生辰宴上,她也是同样的恐惧。

魏凝韵究竟对她做了什么,在她死后都不放过她。

恐惧之下,刻骨的恨意慢慢涌上心头。

魏听妤痛苦的闭上眼睛,体内鬼气翻滚,恨意裹挟着杀机,一点一点吞噬她的理智。

仇人近在眼前,嚣张自得的宣判她的死刑。

太痛了,记忆中的自己也是这般,蜷缩着身体,疼的生不如死。

她好恨,恨自己不能将魏氏人千刀万剐。

魏听妤睁开眼,死死盯住自己受伤的左腿。

她狠狠咬着牙,将左腿用力向上拔了出来。

“嗤”一声响,她的身体猛地痉挛,疼到极致的时候,她几乎昏厥,浑身被汗打湿。

鲜血汹涌而出,滴答滴答的掉在泥土里,为泥土染上深色。

她太想杀了魏凝韵,太想太想了。

头顶上,陌生高大的男子颤抖着手,朝她举起弓箭,眼神流露出恐慌。

“嗖!”利箭从她的脸颊擦过,魏听妤不顾疼痛,将爪子放在地下。

她拱下前肩,冷静寻找适合的着力点,仇恨压制住她的疼痛,激发了野兽最本能的战斗。

在男人第二次举起弓箭要射杀她时,她猛地向上一跃,身体纵身而上。

前爪一触地冰冷的坑壁,后爪就用力往下一蹬,身体借力向侧上,虎爪蓄力,深深扣进泥壁里。

很快,两只混合着血迹泥巴的虎爪搭上了坑边。

顺势的,弓箭正对上她的脑袋中心。

大老虎眼神阴沉如煞神,喉咙里发出暴怒的低吼。

面对被激怒的猛虎野兽,拿着弓箭的男人双腿发软。

人在猛兽面前是如此渺小,只是一声低吼,密密麻麻的恐惧爬满全身。

老虎已经探头,如果不即刻射杀,老虎出来后,给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更何况,方才的射杀已经激怒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