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圣叹捏着商品清单道；“后金统治是奴隶制，大事是八旗旗主，特别是四大和硕贝勒共议制度。后金大汗的权利被八旗贵人们限制。
皇太极极力仿照明朝大搞专制集权，实话说，皇太极远见卓识，在政治制度经济制度方面迅速改革，集中权利，改善民生，增强八旗军力。
哲学讲时间空间，皇太极的改革需要时间，需要改革者自我约束和高超的政治手腕，后金大汗具备这些素质，假以时日，反叛的后金军事集团将会动摇大明的统治基础。
现在是分化后金虚弱后金的绝好时期，恶性通胀使后金控制区域商品匮乏民生凋敝，不愿意放弃特权的后金贵人们必然反击皇太极。
镶蓝旗旗主阿敏积极寻求自立，正蓝旗旗主莽古尔泰等人对改革充满怨恨。
商行应该在政治上分化后金，经济上控制引领后金的钱袋子。”
金圣叹看李银河点头，继续道；“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学子们在三个贸易据点敞开收购部落土特产，雇佣部落百姓做工，引导部落百姓走出后金控制区域，融入商行的控制范畴。
贸易据点不仅收购交换商品，还建设工坊吸收村寨部落百姓做工，顾绛负责建设工坊，请顾绛讲解工坊情况。”
顾绛起身道；“学生顾绛，讲解工坊建设之前，先谈谈学生的进学感受吧。顾绛自诩江南才俊，熟知货值之道，但是在易州经历了刻骨铭心的挫折。
学生被骗了生员名帖，被杜鹃师姐灌了伪劣饮料，被联合商行发配到灵丘山野。
学生痛定思痛，肯定是以往的学识有极大的缺陷。心死道生，孟子先贤强调必须经历百般挫折才会增益其所不能，实在是金玉良言。
学生进入商行体系，实务能力一日千里，治学感悟隐隐然也有突破。
学生为学宗旨与处世之道；圣人之道者如之何？曰博学于文，曰行己有耻。自一身以至天下国家，皆学之事也；自子臣弟友以至出入往来、辞受取与之间，皆有耻之事也。”
顾绛看李银河等人有点迷惑，边道；“博学于文是和家国天下之事相联系的，因而也就不仅仅限于文献知识，还包括广闻博见和考察审问得来的社会实际知识。
目前大明崇尚空谈清谈，充满臆想，士大夫学生们非常脱离实务，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
农院号召学子们精研学问的同时，游历四方，积极参与乡社治理，提高实务能力，非常有效的治学方法。
华夏学术以经学一统天下，其他学问基本上都属于经学的附庸，这就造成学生进学体系的狭窄。
顾绛认为，要将学问分门别类，主次分明，协同发展。根据实际情况调节治学重点。
比如，开设经义、史学、文字、音韵、金石、考古、天文、历算、舆地、军旅等专科，齐头并进。加上西方总结的生物学，天文学，动力学，数学等各个科学学科。
取长补短才是健康发展的学术之路。
其次，行己有耻，即是要用羞恶廉耻之心来约束自己的言行，避免道貌岸然之辈混淆是非。
顾绛赞同商行的监督机制，人性不可试探，最好用制度进行约束。”
李银河点头道；“农院孙奇逢山长治学探索重点是做人，实务。顾绛同学可以向农院教务处提交分类建议。
顾绛同学，听说你在易州经常被侯金石涂抹一些不明液体，不要记恨同学，要团结友爱。悲伤流转，却掩不住岁月的斑驳，染尽缕缕青花梦难开，落尽的风华把往日还，那些梦境搁浅在流年的彼岸，化作了一朵朵盛开在记忆里的繁花。
你也知道；人只有经历一段艰难的历程才会有所收获。也许荒诞的青葱岁月，才是你璀璨韶华记忆中最美的彩虹。”
顾绛点点头；“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待我揍了那个纨绔，我会笑着和岁月和解。
我们谈工坊建设。”
顾绛指着辽东地图道；“由于商军的打击，后金军队从半岛原金州复州地域脱离商军，大幅北撤，在盖州附近休整。半岛少部分区域处于真空地域。
在长白山以东，后金和商行签署了暂时的和平条约，暗中阻止后金贵族接触商行，怂恿村寨部落长老们管制乡民，减少与商贸据点的接触。
近期，商军再一次攻打牛毛寨，摧毁其周边百里顽固村寨，慢慢的，后金战士们纷纷西撤减少与商军的冲突，村寨长老们也放松了管制。
辽东自古民风彪悍，喜欢做买卖交换物资。商行的贸易网点交易量大增。
学生谈工坊。
学生们建立了果脯工坊，海鱼罐头工坊，正在建设制纸工坊。”
顾绛拿出一沓纸道；“商行掌握了纸药秘方，能够使用廉价原材料制作科举高品质抬连纸，一个麻袋换两千张，实实在在的民间消费了。
学生向各个村寨征召工坊工人，每个村寨都得出人。在京师以及南方贵为奢侈品的鱿鱼海参，巨大的螃蟹龙虾，居然不值钱。学生正在殚思竭虑把它们制作成干货。
贸易据点征召女工，女人必须携带小孩，方便工人安心劳作。”
顾绛看看李银河道；“学生们组织孩子们开蒙，女子们工作积极，花不了太多费用的。”
李银河面无表情道；“商行需要利润，但是目的是开启民智繁荣经济，满足百姓生活需要，推动文化事业。
民为贵是商行行商天下的根本，商行注重利润，同时关注提高乡社百姓的文化素质。女真部落百姓属于华夏大家族的一部分，顾绛你们做的没错。
但是还不够。
商行正在思考资本社会工坊主和雇工之间的关系，随着非人力机械的改进以及工人劳动培训的增加，增加劳动时间和劳动强度越来越不重要。
商行正在制定劳动保护制度，初步是保证工人七天休息一天，每天工作八个小时，除此之外，工人自由安排时间。”
顾绛擦擦额头道；“李大人，没有先例啊，我以为为妇女争取的步子尺度比较大，没想到您更加缥缈啊！”
李银河瞥了顾绛一眼道；“我们是儒商，不是压榨妇女儿童的黑心商贾。商行掌柜首先是文明的文化人，放眼大明，谁敢不承认我们是儒商。
每年五一定为劳动节日，督促商行重视劳动者以及商军的权利。
百姓有受教育的权利，有休息的权利，有自由安排时间思考人生的权利。
顾绛，你有异议吗？”
顾绛摇摇头道；“顾绛有点晕，但是没有异议。”
“顾绛啊，你刚才提到圣人之道者如之何？曰博学于文，曰行己有耻。本官只是具体化圣人之道。
商行在系统之内以及下辖乡社推广休息制度，银河的提议在农院引起极大的争议，山长同意了。农院师生也享受休息制度。
我们不能只榨取剩余价值，还要尊重劳动，让劳动者充分休息就是实践民为贵的措施之一。我们是时代的弄潮儿，我们要为后人创造先例。
你们可以制定细则在贸易据点实施，有困难吗？”
船舱中的学子们纷纷起身拱手恭恭敬敬向李银河施礼。
顾绛拱拱手；“学生惭愧，商贸据点必将繁荣，学生们没有困难。”
骆学川对李银河道；“李大人，商行雇佣宽奠等区域村寨的青壮们去奴儿干，随着商军武力威压，第一批一千名青壮已经送往云从岛，接受远行培训。
每一名青壮给予两石粮食的安家费，商行还会提供月饷。后金是强征青壮，没有安家费，青壮自备武器给养。
后金的动员成本低廉，商行的动员措施非常昂贵，靡费巨大。
粮食紧俏，还征召雇佣吗？”
李银河点头道；“不同的经济基础决定不同的动员方式。商行还要继续雇佣后金控制区域的青壮，不要顾及粮食。
银河可以透露一些信息。王喆部彼得部小溪部结束铁山战斗之后，一直在朝鲜北部清剿败逃的后金军队。
他们抓获了几百名逃散的后金军士，这不重要，他们主要清算朝鲜的两班贵族。很多贵族党派公然投靠后金，为后金的军事行动提供情报和向导，他们影响朝堂疏远大明。
什么贵族，他们是一群忘恩负义的臭虫。万历年间，大明耗费超过千万两白银帮助朝鲜抵御入侵的日本，将日本军队赶出朝鲜。
大明付出了惨重代价，帝国精锐部队损失很大，辽东王李成梁遗留的一万家丁基本消耗在了朝鲜战场，给了努尔哈赤等人在辽东壮大的机会。
大明本着天朝上国的情谊，没有讨要军费物资。自此以后，大明财政一直捉襟见肘。
商行代表帝国的利益，当然要惩罚勾结后金的贵族们。
银河一直讨厌骑墙的败类，所以商军联军按照朴太愚提供的名单，清剿贵族们。联军杀光抵抗的贵族军队，摧毁其庄园，收敛庄园各种单据，收缴其资财。
商行发现大量通敌文书，已经通过朴太愚转给朝鲜国王。
商军联军对普通百姓秋毫无犯，只是摧毁贵族势力及其控制的钱庄。彼得搜剿物资钱财还是专业的，挖地三尺是基本素养。
当然，商行将文物转交朴太愚，我们是儒商嘛。
商行已经烧毁田契地契，朝鲜百姓的欠账单据，现在，朝鲜北部一派混乱，乱世总会出英雄。
商军维持着鸭绿江沿线的安全，在朝鲜北部扶助朴太愚的商号，向沿江各地派发大量生活用品农械订单，鼓励百姓到贸易据点交易。
商军击溃聚集在铁山的后金军队，截获大量奴隶及物资。
怎么说呢，商军联军收获丰厚，可以支撑商军及下辖百姓四个月的粮食补给。”
李银河对船舱内的学生们微笑道；“商军在辽东有了一段珍贵的发展时期，商行不仅是贸易组织，也是政治军事机构，满足商行下辖吃饱穿暖是存在和拓展的基本职责。
我们不是普通意义的商贾，我们在实践超越历史上权钱价值观的践行者，我们在潜移默化关注民生，改变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
骄傲的说，我们在创造历史，创造实践民生领域的先例。我们不是坐而论道空谈人道建设的腐儒，我们是儒商。
指梦为马璀璨韶华是要件件落到实事上的。
比如商军的军粮，以往军队以米饼醋布维持战力，不能说战力，只能说活着。后金的军粮要优于帝国军队，后金汗将缴获分散各旗军队，强调肉食干果菜蔬的搭配，这是在战斗中总结出的经验；合理搭配营养能保持军士体力，提高士气。
商行缴获收购了大批食用油，核桃油大豆油，利用辽东鱼获丰富的特点，为商军增加过油的海鱼，添加果干菜蔬，减少了粮食消耗，增加了战士的体质。
这种经验可以向下辖百姓推广，也只有商行才能保证新的健康的生活新方式。”
骆学川欣慰点头道；“学生放心了，只有加大交流才能潜移默化推动人口流动。辽东寒冷，奴儿干更加寒冷，百姓缺衣少穿对海参崴甚至庙街心存恐惧，那里据说是严寒冰冷的世界。”
李银河看着地图道；“实事求是的说，海参崴气候跟关外差别不大，黑龙江沿线及以北，庙街区域要更加寒冷。
辩证法的核心是对立统一。辽东严寒，但是那里土地肥沃矿产丰富资源辽阔，没有后金等强权桎梏，后金的影响力已经及其微小。
商行在那里建立乡社阻力极小，主要是应对自然气候的挑战。商行拓展商道就是为了乡社提供物资保障。
我们要有发展的眼光，要有吃亏的觉悟。关外辽东适合发展，但是，后金军力强大，后金的体制和商行的追求存在不可避免的对抗，商行还很弱小，只能避其锋芒，徐徐发展。
以后，我们的发展也要长远一些，陕北甘肃山西等地已经过度开发，水土流失严重，陕西已经断断续续遭灾十几年了，为什么？大自然难以承受人类的活动，用连年不断的灾难督促我们反思。
帝国向北向西有大片未被确权的土地，那是子孙赖以发展的生存空间，我们不能因为寒冷荒凉只是在温暖舒服的地域混生活，这绝不是商行的发展目标。
帝国有漫长的海岸线，海洋是丰富的宝藏，连接着帝国的附属国，联接着世界。小农封建帝国已经难以承受引领中华发展的重任。
福建九分山水一分田，百姓只能自发投向海洋讨吃食，山区百姓因为难以养活孩子，只能溺死孩子求得活着。帝国统治者熟视无睹加强海禁，这是制度的缺陷。
人口是华夏帝国宝贵的资源，商行要引领人口流动，开发边远地域。我们在南洋有很多同袍，帝国认为他们抛弃陆地，把他们当做逃民弃民。商行认为，华夏子民所到之处，应该报团建立政体，开发当地繁荣世界经济。
他们是华夏一部分，商行要为他们提供帮助，与他们进行良性互动。”
李银河对骆学川点点头道；“银河扯远了，商行向远方开拓的基础是自信开放，是商行的经济实力，是商军的勇敢，是我们的梦想。
你继续说。”
骆学川拿出一沓单据道；“后金奴隶制度造成极端两级分化，后金控制区域民生艰难，可是八旗贵族们拥有绝大部分财富，他们脱离了吃饱穿暖的生存需求，追求奢华。
唉，这是人性啊！
后金大汗非常清楚战略储备事关八旗的生死，严禁八旗贵族们奢华享受，但是八旗是共议制度，大汗只是管辖共有公中钱货物资，没有权利染指各旗私有财物人员。
其实后金皇太极严禁贵族贸易已经越界了，已经引起旗主们以及贵族们的不满。皇太极在极力集权，贵族们在博弈保留特权。
结果就是贵族们私下接触商行走私，在商军加强贸易区域巡查之时，他们大肆违反皇太极的命令，向贸易据点派驻买卖人员。这种情况同大明帝国极为相似，朝廷与国同休的勋贵成为走私贸易最大的靠山。
八旗贵族需要高端商品。京师的香水，山东的茧绸，大绒，松江丝绸，宫廷首饰，高档瓷器茶叶，易水湖出品的火酒，雪茄。”
骆学川不可思议地看着李银河道；“他们在打仗呢，贵族们没有询问粮食铁器，他们需要商行出品的高端商品。
他们的家奴拿着金银皮货人参急不可耐地换成高档商品，甚至需要香皂。他们询问京师出现的四轮马车，玻璃眼镜，奢侈钟表。
他们在和大明陛下打生打死，却询问大明宫廷的生活方式及使用的物品。愿意高价购买宫中使用的物件，内府布匹织成的衣物，必须保留飞凤标识。
学生总结了他们的消费模式；只买贵的不买对的，商品必须高尚。
学生对高尚一词产生了深深的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