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令仪左手紧握着玉骨,右手则轻柔地摩挲着江舟楼苍白的脸庞,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坚定而决绝的神情。
似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做出一个重大的抉择。只见她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玉骨,猛地朝着自己的身体刺去,并轻声说道:“从此以后,恐怕我们真的就要永别了……”
刹那间,玉骨犹如贪婪的恶魔一般,疯狂地吮吸着花令仪的灵魂之力。
这些被吸取的魂魄并没有就此消散,而是经过玉骨神奇的转化作用后,源源不断地注入到了江舟楼的身躯之中。
渐渐地,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如同潺潺细流淌进了江舟楼的体内,使得他原本混沌不堪的神智开始逐渐苏醒过来。
当他艰难地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正是花令仪那张凄美动人的面容。
尽管此时此刻的江舟楼依旧极度虚弱,甚至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饱含着无尽的愧疚以及深深的眷恋之情。
花令仪轻轻地抬起江舟楼那略显苍白无力的手,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在自己娇嫩如花瓣般的脸颊之上,轻声说道:“尽管你对我如此决绝无情,但我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对你狠下心肠啊。未来的日子里,你是否还会想起我呢?”
江舟楼稍稍恢复了一些气力之后,艰难地撑起身子,用尽全身力气将花令仪紧紧地拥抱在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语气坚定而又带着一丝无奈地说道:“你本不应插手我的事情,毕竟你尚有轮回之机,可以转世重生,拥有着无尽的可能性……”
花令仪静静地将头深埋于江舟楼宽阔坚实的胸膛之中,感受着他温暖的气息和有力的心跳声,缓缓开口道:“当我陷入困境、迷失自我之时,唯有你愿意成为我遮风挡雨的港湾;如今,就让我的双肩也成为你的依靠吧。”
话音落下,花令仪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让她魂牵梦绕已久的怀抱。她慢慢地站起身来,微微弯曲着腰肢,如同一只轻盈的蝴蝶般翩然靠近江舟楼。
她轻柔地在江舟楼的嘴角留下了一个如羽毛般轻拂而过的浅吻。
紧接着,她的身躯逐渐变得透明虚幻起来,仿佛随时都会随风飘散而去。
“带着我的那份期望,好好的活下去。”花令仪最后一次凝视着江舟楼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眼中满含深情与眷恋。
说完这句话,她的身影终于完全消散在了空气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江舟楼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与难以置信之色。他拼命地想要伸手去抓住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双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着,根本无法触及到任何东西。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所谓的心如铁石,并不能够换来花令仪的美好未来;相反,正是因为这份绝情,才使得花令仪不肯离去,最终为了他而彻底消失,只为换取他的一线生机。
泪水似乎已经流尽,江舟楼竟然连哭泣都做不到,更别提发出那撕心裂肺的嘶吼声了。此刻的他感到无比疲惫,仿佛全身的力量都被抽干一般,只想就这样永远地沉睡下去。
就在此时,叶祁突然伸出双手,紧紧卡住云虹的咯吱窝,将她如同拎小鸡一样提了起来,并放置到江舟楼的面前。他轻声说道:“云虹同样非常需要你!此时此刻,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然没有其他任何亲人可以依靠了。”
听到这句话,江舟楼那颗原本充满绝望、一心求死的心,因为云虹以及花令仪临终前的最后嘱托而逐渐动摇。最终,他缓缓地伸出双臂,小心翼翼地将云虹紧紧拥入怀中,目光则投向了远处那座已经扑灭了熊熊火海的青枫山。
“这片火海,乃是由无数人的鲜血才得以熄灭的……”江舟楼喃喃自语道,声音之中饱含着无尽的悲痛与哀伤。
随后,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站在一旁的枝意身边。经过一场惨烈的战斗之后,只有枝意的身躯还相对较为完好无损。
江舟楼默默地取出玉骨,运用其神奇的力量治愈了枝意身上所有的伤势。紧接着,他施展法术,引导着枝意游离在外的魂魄回归本体。
就在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江舟楼却出人意料地选择抹去了枝意脑海中的全部记忆。
面对江舟楼如此举动,叶祁不禁心生疑惑,开口问道:“为何你要抹去他的记忆?这样做究竟有何意义?”
“如今我散去了太多的修为,已然无法再守护于他了……”江舟楼缓缓地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地抚摸着枝意那安静沉睡的面庞,当哭泣到达极致,身体变得麻木不堪之时,他却再也流不出哪怕一滴眼泪。
“若是继续跟随在我的身旁,等待他的唯有无尽的苦难和折磨,或许,让他远离此地,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话音落下,江舟楼猛然挥手,一道强大的力量席卷而出,将枝意送出了青枫山。
他希望枝意能够抵达一个宁静祥和、无人叨扰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
就在此时,一颗闪烁着耀眼红光的石头突然引起了江舟楼的注意。他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它拾起。
仔细端详之下,江舟楼发现这竟然是帝君浩倡所找的七血石。心中一阵激动,他连忙将珍贵无比的七血石妥善收起,然后拖着沉重而又疲惫至极的身躯,艰难地寻找到一处空旷之地,缓缓躺下。
这片土地似乎仍残留着之前那场熊熊大火燃烧后的余温。曾经郁郁葱葱、满目苍翠的山川此刻已然化为一片废墟,只剩下满地的灰烬。
望着眼前这般凄惨荒凉的景象,江舟楼只觉得心头一阵酸楚,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最终昏昏睡去。
另一边,浊世离世之后,九方怀生经过漫长时间的休养方才慢慢恢复行动能力。他茫然地凝视着自己的手掌,原本存在其上的结印此刻已然消失无踪。
直到此时此刻,九方怀生才大梦初醒般,知晓江舟楼此番所作所为并非虚情假意,而是真真正正想要与他断绝关系、恩断义绝……
九方怀生只觉得脑海之中仿佛被一团迷雾笼罩,混乱不堪。他茫然地望着四周,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这所有的事情并非出于他的本意,可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现了差错。
因为他所采取的每一个行动,似乎都源自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自然而然得让人无法怀疑。
他满心焦急地想要回到青枫山,渴望能够当面向江舟楼解释清楚这一切。
当他步履匆匆地赶到青枫山的边界时,却惊愕地发现自己伸出手竟然触摸到了一层坚固无比的结界。
往昔,这里对他来说如同自家后院一般,可以随心所欲地自由进出;而今,江舟楼却将他无情地拒之门外。
\"师父!\" 九方怀生声嘶力竭地高呼着,一边用力拍打那道肉眼不可见的结界,试图引起江舟楼的注意。
他不愿意就这样被江舟楼厌弃,尽管此刻他难以自圆其说,不清楚为何会变成这样,但只要江舟楼愿意现身与他相见,那么一切或许还有转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九方怀生不知疲倦地持续呼喊着、拍打着,始终未能得到任何回应。
叶祁宛如幽灵一般,毫无征兆地悄然出现在九方怀生身后,冷冰冰地说道:\"别白费力气了,他根本就不想见到你。\"
九方怀生缓缓地转过身来,目光与叶祁交汇的瞬间,仿佛看到了一根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救命稻草。
他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脚步略显踉跄,伸出微微颤抖的手,紧紧抓住了叶祁的衣袖,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和惶恐:“这一切真的并非出自我的本意!”
“哼。”叶祁冷哼一声,眼神冷漠如冰,用力甩开了九方怀生的手。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屑与愤怒:“那么究竟什么才算是你的本意呢?你身怀混沌之力,世间众多术法对你而言简直如同虚设。”
九方怀生顿时语塞,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一般,无法发出半点声音。
的确,事实正如叶祁所言,绝大多数的法术在他身上都难以奏效,即便偶尔中招,也仅仅只会令他陷入往昔的回忆里,或是被编织成虚幻的梦境罢了。
叶祁的眉头紧紧皱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眼中闪烁着怒火。他凝视着九方怀生,厉声道:“你伤害了他,难道心中没有丝毫愧疚吗?这天大地大,你还是速速离去吧,走得越远越好。”
“不!”九方怀生拼命摇头,满脸哀求之色。他双膝跪地,膝盖重重地撞击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土地上。他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叶祁,哽咽道:“求求你,让师父他出来见我最后一面吧……”
叶祁宛如一座冰山般稳稳矗立着,他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眸毫无波澜地凝视着九方怀生,仿佛眼前之人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威严:“你刺向他的那几剑,犹如毒蛇之牙,无情地摧毁了他的修为。你可曾想过,他为此承受了何等惨烈的痛苦与折磨?他历经千辛万苦,方才艰难地终结了这一切。你这样的罪人,又有何颜面奢求他现身相见?”
面对叶祁的质问,九方怀生如同雕塑一般跪在地上,沉默不语,但却丝毫没有起身离去之意。
“既然如此痴迷于下跪,那便继续跪着好了。”叶祁丢下这句话后,决然转身,迈着坚定的步伐渐行渐远。
就在他走出不远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如潮水般涌上他的手腕。他不禁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抬起手臂,轻轻掀起衣袖。只见一串符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同时还伴随着阵阵灼热之感,仿佛要将他的肌肤烧焦。
望着手上的符文,叶祁心中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恨之情,咬牙切齿地骂道:“可恶至极!该死的离明,事到如今,也是时候做个彻底的了结了!”
说罢,他迅速捏住手指,口中念念有词,施展起强大的咒语。随着他的动作,一道耀眼的法力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直直朝着天际飞去,似乎正在追寻着某个特定的目标。
九方怀生目光呆滞地凝视着青枫山,尽管有结界相隔,但他依然能够清晰地目睹到山中的凄惨景象。他缓缓抬起自己的双手,眼神迷茫而困惑,仿佛在这一刻失去了对自我认知的能力。
他试图否定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但残酷的现实却如同一记沉重的铁锤,无情地敲碎了他最后的一丝幻想。
因为正是由于他的缘故,才使得青枫山陷入如此艰难困窘的处境之中。他心中充满了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内心的痛苦与愧疚。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额头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一下接着一下,没有丝毫停歇之意。
即使头部已经破裂,鲜血不断流淌而出,他也全然不顾,依旧不停地磕着头。每一次磕头都伴随着深深的忏悔,但是再多的悔恨也无法改变既成的事实。
此刻的青枫山已是伤亡惨重,大半之人命丧黄泉。九方怀生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下,源源不断地滴落于大地之上。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减轻一些内心的煎熬。
血迹顺着他的鼻梁滑落,一滴一滴汇聚在一起,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血泊。九方怀生就这样默默地守候在这里,期盼着江舟楼能够现身一见。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天空中的星辰经历了无数次昼夜更替,但江舟楼却始终没有踏出青枫山半步。
而那原本平坦的地面,因九方怀生长时间的跪地叩头,已然凹陷下去,血水积聚其中,宛如一面镜子,映照出他那颗破碎不堪的心。
至于九方怀生究竟等待了多长时间,又磕了多少个响头,恐怕就连他自己也无从知晓。他只是执拗地坚守着,期待着奇迹的出现,渴望得到江舟楼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