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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强行送嫁

问卦的母女道谢着告辞,小苇跟着将老道士扶去房间,努力对王有福不理不睬。

王有福居然没有跟着,自顾在边上陶盆里洗了手,煞有介事地焚香摇卦。

老道士躺好,陡然对转身要走的小苇小声说:“你赶紧走,不用管我,那家伙恐怕要用强了。”

小苇不待细说,匆忙出去。不敢走前殿,从后院消失的围墙处进入田野,很快跑回了家。

等待收割的季节,农人并不忙,几乎每天都集中在一起开会,成立互助组合作社什么的。小苇清楚,分到的土地很快都会归属集体,一起劳作,再一起吃饭,接下来,会有二十多年的温饱不济。

有几个村民看到小苇,却装没看见,小苇很是欣慰。路过自家,小苇没走屋前,故意装成木讷又不稳的样子,闪到午后竹园里,在堂屋小窗边停了脚。

父母和二哥二姐刚开完会回来,坐在矮凳上闲聊,听见母亲恨声说:“反正小苇已经呆了,他想摸就摸呗,我们都别管。”

二哥附议:“真摸了,彩礼一分都不用退。”

二姐叹息:“小妹长得那么好看,咋就呆了呢。”

父亲不出声,明显默认了母亲的想法。

看来自己存在的意义仅限于此,小苇苦笑着摇摇头,不想再听这种正常且正确的建议,轻手轻脚越过竹园,快步闪到哥嫂屋里。

大哥看到小苇回来,很是诧异,却也没说什么,只警惕地看着,随时防备她发疯的架势。

纳鞋底的大嫂站起来,放下针线,把小苇拉进房里耳语:“是不是那家伙又去烦了?”

小苇点点头:“我们要尽快离开。”

“就不能等麦子收上来么?”

“不能。”

“你哥肯定不会同意的。”

“那我自己先走。”

小苇不想多说,转身就走。大嫂迟疑了下,终究没阻拦。

逛了一圈回到庙里,老道士叹息说:“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你想找什么抓紧挖,找到就赶紧走。”

小苇忍住开口的冲动,迅速烧好稀饭,摊了一锅烧饼,端着碗边吃边四处打量,看周围没人,边继续挖掘。

挖了三处还是没有发现,想老道士已经知道了她在找东西,也就不再瞒着,堂而皇之在老道士房里观察,甚至站到床上用小铁锹敲打,使劲抠挖了两处,依然没有找到。

记起山子说过遇事要换位思考,小苇想象自己就是那个藏宝人,慢慢兜了一圈,照旧毫无所获。

烧水准备洗刷时,陡然发现忽略了灶堂的后墙,被草堆掩盖着,必须得扒拉开看看。

刚站起来,身后人影一闪,小苇瞬间被一根麻绳捆住,抬脚后踢,被敏捷地避开,跟着被压趴在草堆上,强烈的刺痛感使得小苇再也无法淡定,条件反射般反抗着。

王有福嬉皮笑脸地说:“你全家都同意了,你就从了我吧。”

奋力扭滚了几下,反而被捆了个结实,王有福笑着解她裤子:“疯子哪有这么干净,看你能装到几时。”

无力挣脱,小苇干脆放弃了抵抗,努力忍受着咸猪手的不停试探,冷冷地死盯着他的眼睛。

山子说过,即便力量悬殊,强行侮辱一个清醒的女人,十有八九不会得逞。

王有福很快注意到这点,被瞪得心里发毛,不自觉地停了手,嘴里却不甘示弱:“反正你也跑不掉,早晚会让你心甘情愿。”

被解开束缚,小苇镇定地站起来整理好衣衫,继续坐到灶膛口烧火,不再看他。

王有福虽觉无趣,却并不在乎,猫逗耗子般兴奋,陡然弯腰在小苇乱糟糟的头发上亲了一下,哼唱着离去。

小苇不敢怠慢,立即将草堆拨拉开,离地面尺把高的一处,砖头有明显松动的迹象,很轻松地挖开,果然是藏宝所在。

包裹的布已经腐烂,迅速捡出来,用衣服兜住,放到席子下的铺草里,随手拉被子盖上。

坐在床边思量了几分钟,小苇从中数出十块银元和两个银锭,抓着重新放回墙壁里,再恢复原样。

鸡蛋不能放在一只篮子里,万一丢失或者被抢,还可以再来取。

然后又拿了五块银元,去老道士房里,装着给他整理床铺,偷偷塞到他枕头下面。

老道士明显觉察到异样,不过啥也没说。毕竟,一个老道士,收藏几块银元,并不奇怪。

小苇更不担心,以他的阅历见识,肯定知晓利害,互相装傻这个千古特色,真好。

激动得一夜没睡好,被叫醒天已大亮,老道士自己烧了早饭,还没吃好,昨天问卦的小伙又来了,带来两尾二三两重的鲫鱼,说是自己在河道里网的,送给老道士补补筋骨。

小苇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拎着鱼去厨房,小伙子跟着,抢先拿起菜刀:“我来弄吧。”

静静看着他熟练地操作,终于忍不住问:“你还想知道什么?”

小伙子不抬头,小声问:“昨天那人真是你丈夫?”

小苇淡淡地回:“去年订的婚,前段时间他要退亲,现在又来耍无赖。”

小伙子“哦”一声,不置可否。

小苇“哼”了一下:“你对象是本村的?”

“是。说好这几天定亲的,昨晚突然反悔。”

“姑娘家比你发财?”

小伙子“嗯”了声,起身打水洗鱼。

小苇心里一动:“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我和我妈,我妈还有痨病,是个药罐子。不过,现在是新社会,日子很快会好起来的。”

小苇苦笑:“有没有想过离开这个地方?”

小伙一愣:“有地种,有钱赚,干嘛要离开?”

这回答并未让小苇感到意外,古井不波地说:“近期我就会走,去外面寻个医生给我看病。”

“你真有病啊?”

“是啊,发热烧坏了脑子,一不留神就发呆。”

“你想去哪儿看病?”

“不知道。越远越好,再也不回来了。你愿意带我一起走么?”

“这个——我得问问我妈。”

目送小伙子远去,小苇暗叹:这家伙显然没自己想象的聪明。

直到晚上,哥嫂都没来,小苇有种被抛弃的失落。

王有福也没来骚扰,小苇又有些担忧。

果然,洗刷好坐在床边想着怎么说服哥嫂,一阵脚步声近前,来不及关门,父母哥姐就冲了进来,二话没说,小苇就被用被子卷起来,绑住了手脚。

等弄清怎么回事,小苇已经被二哥和父亲抬着出了庙门,直奔东边的村长家,分明是要强行将小苇送嫁。

一个呆子,确实算不上人,这操作一点都不过分,且理所当然。

很快,小苇被扔到了王有福的床上,竟然没被折腾晕吐,真是万幸。

“人我们送到了,这下两清了吧。”

母亲很是理直气壮,村长却强硬地表示:“我们家才不稀罕呢,赶紧抬走。”

村长夫人帮腔:“想吞了我们家的彩礼,没门。”

有村人起哄:“把疯子强行塞过来,太不讲理了吧。”

小苇听得哭笑不得,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什么是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