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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为零。

那还不是零嘛。

穆哲是想这么安慰贝原七来着,话到嘴边自己都觉得不切实际,又咽了回去。

贝原七的状态很差,可能是在竹楼住的时候精神一直紧绷着,今儿又大哭过两场,午饭的时候,强撑着吃了没两口,就冲进洗手间吐了。

吐的那叫一个惨烈,连一向胃口好的能吞下半头牛的宋唯都搁下了筷子。

“正好穆瑾他们在这儿各自都有事情做,我们再多待两天。”穆哲顺顺宋唯的后背,“我想再看看这个小楼。”

主要是想看看,那卧室里留下的文字。

穆哲刚刚放下日记本后,草草翻看了一下桌面上的其他书册。

发现里面有许多池安寻着黑洞,以及进出黑洞的记录。甚至还有星际黑洞通行的分析和理论讲解,以及一些他预测的能够回到地球,却没机会去尝试的黑洞坐标。

原先听贝原七说,池安是找了两百年,都没能找到回家的路。

穆哲便理所应当的放弃了。

可是现在,通过日记,能够了解到大概的时间线。

池安最先,穿越到两百年前的虫族,估算他适应社会用了两个月,适应不了决定尝试黑洞穿越回地球。从第一次进黑洞,到出来回到两百年后,估算是一个月。

捡到贝原七,养了两个月,暗中协助贝原七在家族站稳脚跟又是一个月。

后面捡到那个银色眸子的雌虫,来竹楼隐居,就算半年。

这松松的估摸,满打满算,其实池安来虫族,也就一年。

飞行器的残骸中,毕竟没有发现残肢,就当他不是被爆炸炸没了,就当他是回到了故乡……

虫族的生命极其漫长,有足足五百年,穆哲不可避免的想到,如果自己也花费个十年二十年来,用保险些的方式去探索黑洞,那有没有可能……

“雄主。”身侧宋唯忽然语气严肃的打断了他的思绪,掰过他的肩膀,强迫他对视。

“雄主,进出黑洞的下场是未知的,大概率是毁灭性的。”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又软下去,凑上前用唇角描摹穆哲的眉眼,呼吸都是颤的,“雄主,我很爱你。”

穆哲一时间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是啊,池安和自己的情况并不相同,池安有冒险的勇气。

而自己呢?

“我也很爱你。”穆哲定了定神,捧着宋唯的下巴,额头顶着额头,“我说的是真的。”

有些时候,爱意需要重复的,一次一次又一次的确认。

或是用某种无理取闹的方式,或是用直白的平时不易说出口的情话。

宋唯直勾勾盯着他看,连亲吻的时候也没有合眼。

穆哲亲的温柔又投入,一睁眼,被近在咫尺的斗鸡眼给逗笑了,这一笑就岔气,亲不下去了,歪倒在宋唯身上笑的止不住的抖,“你简直了,你像是想把我吃了。”

宋唯被他笑的生气,捞起他手指头就是一口,咬的不痛,牙齿磨的皮肉发热。

午饭过后,贝原七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穆哲没上赶着去当导师,有些事儿,不见到终章,这辈子都难以瞑目。他给不了贝原七一个或圆满或残缺的结局,他连池安到底是什么性格的人都还不清楚。

下午落了场下雨。

淅淅沥沥的。

宋唯奉命守着在窗边听雨的贝原七。

穆哲则缩在池安的卧室里,翻看他留下的笔记。

除了那本日记,和满墙的去他.妈的,卧室里剩余的,绝大多数都是对回家之路的研究。

穆哲跳过他前期的探索,只捡他做的总结看,还是看了一下午。

最终结论是,星际浩瀚无垠,黑洞变幻莫测,靠黑洞回家,远不如一把刀戳进心脏,死了再次投胎回老家来的简单。

“哎……”穆哲合上最后一个笔记本,疲累的腰背弯了下去。

念头断了,其实反而还轻松些。

那就好好过日子吧。

把手头的日子过好,过顺,过的红红火火。

“雄主。”听见他的声音,宋唯快步走了过来,拉着他的手捏着,“看完了,还爱我吗?”

“爱的,看完了爱,没看完也爱。”穆哲脚尖轻蹭他的腿,“但是有点饿了。”

外头天色已经昏暗下去。

这小城连网都没有,自然也没有外卖,要想回到借宿的亚雌家去吃饭,不太来得及。

可穆哲往外张望了会儿,还是决定回去。

毕竟出门的时候没说要夜不归宿,怕穆瑾他们担心。

临走时,穿戴好衣服,准备去稍稍劝贝原七两句——那家伙在窗前坐了一下午,虽说跳下去也摔不死,可万一摔晕了夜里被什么凶兽给咬死了可怎么办哦。

沉默了一下午的贝原七却自己起身了,脸色苍白,有些站不稳的样子。

他一把抓住穆哲手,气若游丝,“他有伴侣,是个雌虫。”

“……”感情你纠结了一下午,在想这个啊?穆哲用劲儿把他撑住,“如果日记是真的的话,是的。”

“这个竹楼,也是他为那雌虫买的。”贝原七接着说,抓着穆哲的手越攥越紧。

穆哲疼的龇牙咧嘴,强忍着没有呼痛,“他自己也要住嘛,是吧,不一定就是……”

话还没说完。

贝原七忽然甩开了他的手,“那个雌虫!那个雌虫还没有死,我要去查他,对,可能他会知道些什么!军部,从军部开始查,从阁下失踪的前半年,去查军部有哪些军雌失踪过,对,那军雌一定知道些什么。”

完了完了完了完犊子了。

更疯了。

疯的半点儿贵公子的底子都看不出来了。

穆哲和宋唯一个对视。

宋唯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腕上的镯子,又迅速放下,抬起右手。

照着贝原七的脖子砍下去。

贝原七连白眼都没来得及翻,呜咽一声,躺倒在地。

到借宿的亚雌家里时,一楼客厅果然聚满了虫,穆瑾正在房檐下焦急的来回踱步,白显就倚在门框上磕坚果,磕满一把后把果仁放胸.前的布袋子里存着。

见到穆哲,穆瑾连伞都顾不得撑,就要往外跑。

“哥,快回去,不用出来。”穆哲撑着伞,遮住宋唯和他背上的贝原七,半边身子已经湿了,“有热水吗?我需要泡个澡。”

穆瑾刚踏出来一只脚于是又缩了回去,忙不迭扯着白显去厨房烧热水去了。

宋唯手刀砍的重,贝原七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醒来懵逼了两秒,就顶着鸡窝头和浓重的黑眼圈,失心疯似的挨个屋子找穆哲。

白显正蹲在房檐下刷牙,冷眼看了他一会儿,眼见他下一个就要推开穆瑾的房门了,生怕他吵醒正在午休的穆瑾,含糊的出声制止,“穆哲阁下不在,陪他雌君上山挖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