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未曾尝到一丝怪味,你不明白。]
言真低下头一挑眉问:“这是?”
“当当当,这是本姑娘亲手熬的莲子粥,怎么样惊喜吧!”布灵将粥端了起来端到了言真面前。
言真看着碗中飘着的八角,咧了咧嘴笑道:“小铃铛,这是你亲手熬的,这可真是个惊吓啊。不对,不对,惊喜,惊喜,小铃铛你受累了。”
“言真,你不要和我说这么多没用的,你乖乖的把这个喝完,就算我的劳累没有白费,快喝吧,”布灵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了言真的嘴边,“啊,张嘴。”
言真看着这已经变色的莲子粥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只好说:“小铃铛,我这会不饿,能不能过一会儿喝?”
“不行,一会儿就凉了。这样你先少喝一点,等一会再喝完,张嘴。”
看着布灵被烟灰弄花的脸和那一双满是自己的眼眸。言真凝视着布灵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动张开了嘴,一口将布灵勺子里的粥咽了下去,眼里顿时生出了眼泪,言真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微笑着点头说道:“好喝!小铃铛做的粥是全天下最好喝的。”
布灵听着言真的称赞,脸颊微热的低下了头,搅拌着碗里的粥又舀了一勺待送到言真嘴边时,只听见小五子踉踉跄跄的从殿外跑了进来,边用手扇着嘴巴,边喊:“布灵姐姐,不要喂殿下,这粥有人投毒!”
“投毒?”布灵将送到言真嘴边的粥收了回来,看着粥已从白色变成了绿色,“小五子,你瞎说什么,这个颜色是我熬出来的,不是有人投毒。”
“布灵姐姐,我没有胡说,”小五子抓起桌案上的茶壶咕噜噜的喝了大半,伸了伸麻辣咸苦的舌头说,“不信,你自己尝一尝,这粥的味道不对,又辣又咸又苦,肯定被人动了手脚。”
“是吗?”布灵侧过脸看着言真躲闪的眼神,半信半疑的舀了一勺粥放入了自己的嘴里,这一尝布灵的瞳孔瞬间放大,“噗”的一声将送进嘴里的粥吐了出来,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起来,伸了伸被这怪汤蹂躏的舌头,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没想到这个汤的味道,还真是怪,可上次明明也是这样做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布灵姐姐,你做汤的时候在里面放了什么?”小五子擦着嘴角的水渍不死心的问。
“我想一下,我好像放了八角、肉桂、辣椒、花椒还有盐。小五子这么放不对吗?”布灵用手敲了敲脑袋问。
“怪不得,布灵姐姐别怪我多嘴,这些调料你要是拿来炖个肉汤的话,那味道肯定没得说,你要是拿来熬粥的话恐怕不行。做这种粥最好的调料就是蜂蜜,下次布灵姐姐再做粥的时候可以试试。”小五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小五子谢谢你,下次我用蜂蜜试试。”布灵尴尬地低下了头心里暗想:这次的糗出大了,都怪李峋害我在言真面前出这么大的丑。
看着言真投来的目光,布灵掩饰的笑了笑说:“贺太医找我有事,我先下去了。”说完逃也似的离开这里。
小五子看着言真已经将这碗怪味粥喝下一半,眼睛都瞪直了:“殿下,不觉得难喝吗?”
言真看着放在桌案上的粥,嘴角轻轻扬起说:“本王未曾尝到一丝怪味,你不明白。”
“我……”小五子话还没说完,殿外传来了敲击声,言真回头一看是李太傅,连忙站起身来走过去欣喜的喊道:“老师。”
“太傅李成林。见拜三殿下。”李成林朝着走来的言真行礼道。
“老师快快请起,不必多礼。”言真想用两只手去扶,却发现两只手上缠满绑带,言真尴尬的晃了晃自己的手掌,请李成林起来。
只见李成林跪在地上不起继续说:“下官,在三殿下收到危害时,不能庇护三殿下,是下官失职,今日特请三殿下惩罚。”
“老师,此事因我而起,怎么能怪罪你呢。老师快起来。小五子,快把李太傅搀起来。”言真见李成林没有起来的意思朝着小五子喊道。
最终在小五子的搀扶下,李成林艰难的站起身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多谢三殿下,体恤。”
“老师快坐,小五子。”言真用眼色让小五子将食盒和怪味粥收了起来,小五子会意将食盒归置好以后行了礼退了下去。
言真笑着挥了挥绑着绑带的手说:“老师,今日莫怪学生招待不周了,劳请您自己给自己倒茶了。”
“三殿下,莫这样说,下官给您倒茶才是。”李成林拿起茶壶将面前的两茶杯倒满,一杯放到了言真那里,又发觉言真的手好像不能奉茶,手就停在那里,搁下也不是,拿回来也不是,缰在了那里,言真看出了李成林的囧境笑了笑说:“无妨。”
李成林才将手里的那杯茶放了下去,窘迫的将手收了回来,他伸出干瘪的手捋了捋胡子问:“三殿下,如今伤势如何?可否好些?”
“已经无碍了。”言真看着自己的手低着头柔声回道。
“那就好,下官就安心了。下官每每想起当日没有出手管此事,都追悔莫及啊。”李成林一脸惭愧的说。
“老师,都过去了,你无须自责。本王也不是第一次,遭受言绝的毒打了,习惯了。”言真眼神黯淡下来苦笑道。
“殿下,还喜欢书法?”李成林扭头看着书案上铺满的练习纸问。
“这书法是我最近才迷上的,”言真点了点头说,“越练我越觉得这毛笔字也可以用不同的心境体现出来。篆书、隶书、楷书、行书、草书,每一种写法都可以表达一种心性。在这几种写法里我酷爱楷书,常常拿着名人写过的字迹对比临摹,却总是差一点神韵。看来我还是领悟不到这其中的奥妙,怕是学不成了。”
听完言真的叙述,李成林来了精神说道:“殿下,可不可以让下官看一下您的作品?”
“当然可以,老师请。”言真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李成林随着言真一起走到书案前,李成林拿起一张言真的书写的字频频点头说道:“三殿下,小小年纪,竟能将着楷书临摹的这么好,实属难得,只是笔锋欠佳,缺少骨架只要运笔时停顿有力,勤加练习,突破临摹的最高境界,还是有希望的。”
“老师还是不要安慰我了,我这些字与那些临摹高手相比还是差的远了。”言真叹了一口气说道。
李成林看到言真颓废的样子着急的说:“下官,我不是在安慰殿下。下官不才,曾经教导出一位临摹高手,殿下颇有她当年的风范。”
言真听见李成林脱口而出的临摹高手顿时警觉起来问道:“老师,你说的这位临摹高手可不可以帮忙引荐一下,我想当面讨教一二。”
李成林揺了揺头说:“抱歉殿下,今日的她,恐怕不能与你切磋了。”
“她没有在新城吗?老师是在何时教导她的?你们是如何认识的?你一直在宫中当值,难道她是你入宫以前就拜你为师了?”言真一股脑丢出了许多问题。
李成林看着言真迫切的样子笑着说:“殿下,好像对她很感兴趣?”
“我,我只是妒能罢了。遇到比我强的就想将她知道她的底细,老师不要见怪。”言真被李成林的目光盯的浑身不自在,解释着说。
李成林哈哈得笑了两声:“难得殿下对下官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感兴趣,既然殿下想知道,下官今日无事就讲给你听。事情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当时下官还不是太傅,只是这新城的教书先生,由于书法写的好临摹的本事还说的过去,很多达官贵人家的大人就聘请我到他们府邸里教公子们学书法。有一日,我正要出门教学,被一辆马车拦住了去路,隔着马车我只看到一位女子坐在马车里带着面纱,从车子里下来一位年轻的女仆,拿出一大袋金子,递到了我的手里,向我表明了来意。
‘我家小姐听闻先生的临摹水平很高,特拿重金向先生学习,请先生笑纳。’
我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金子,当时就心动了,忙说:‘不知小姐,家住何处,我好登门拜访传授一二。’
女仆望了望车内的女子,女子揺了揺头。女仆会意说:‘先生无需知道我们从何处来。你只需安心授业就是,其它的无需知道,我们七天会来你的住处一次,你在那里教学即可。’
就这样每七日便会准时来到这里,我便会在那日谢绝所有来访,只接待她一人。她的悟性很高,短短数月就将这楷书临摹的有模有样。这就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悟性最好的徒弟。”
“后来呢?”
“后来,她用了两年的时间虽然学会了临摹的入门,但是却临摹不出神韵。我记得很清楚,她第一次在我这里发了火,摔了围帐里的所有东西。女仆们纷纷跪在地上求她,她才理智的停了下来,她朝着贴身女仆点了点头,那名女仆走出围帐回话:‘先生不要见怪,我家小姐今日心情不好,有损坏的东西我们三倍赔偿。’我忙说不要紧,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不用赔偿,小姐气消了就好。在这一次发火后,我就再也没用叫她发火,她也练习的更刻苦,坐在那里一写就是一整天,就这样废寝忘食的练习她用了五年的时间,突破了临摹的最高境界。可以随意拓印别人的作品,以假乱真。从那日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那么,她和你这一起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留下半点讯息吗?”言真接着问。
李成林揺了揺头说:“她这个人在我这里没有说过一次话,她想问什么就会通过点头揺头地方式告诉女仆。那个女仆天资聪颖,每次都能理解她的主人意图,每次都能准确无误的表达出来,下官对她的印象很深,如果能够再遇到我肯定一眼就能将她认出来。我参加了很多临摹大赛,拜访过很过书香世家,都没有发现她们得身影,她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无处可寻。”
“老师,你还记得那个女仆的样子吗?”
李成林点了点头,言真看到用手指了指旁边的皮纸说:“可不可以麻烦老师将此女画出来,学生也可以帮老师找一找。”
“当然可以,不过殿下不要抱太大希望,我那时就想她们既然不在这世家之中,会不会在宫里,于是我老来得志考取了功名,入朝为官。后来又被相辅举荐当了这太傅,在这宫里数年我一直都在留意这宫里面有没有那位聪颖的女仆?很显然下官在这宫里也没有找到,我猜想她会不会离开了芝国,去了别的国家也不是不可能。殿下不要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您就把它当做是一件奇闻听听就是了,不必费脑去找寻了。”
言真点了点头,心里就像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听着这位神秘的临摹高手无处寻,心情低落到了极点。看着这满案的字迹心里暗想: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陷害母妃的凶手呢?
“今日,下官的话有点多了,下官看到殿下的字迹莫名其妙的联想到了她。殿下的字迹和她的字迹很像,下官真不是在安慰殿下,殿下只要勤加练习,定能达到我这位神秘徒弟的境界,所以殿下不要灰心啊,这临摹之术也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时间,需要悟性,殿下,两者皆具,殿下的临摹之术可成。”李成林拿起言真的书写字迹意味深长的说。
“很像。”言真喃喃一声想到:我日夜临摹的字迹难道就是这个人的,这个人这样煞费苦心陷害母妃,肯定不会轻易离开王宫,只是隐藏的太深,李成林这种边缘人物是接触不到她。
“殿下?”
“啊,老师。”
“殿下,在想什么?”
言真笑了笑说:“我在想,我是不是也可以做到拓印别人的字迹,别人不得知呢?我可不可以用五年的时间突破临摹境界呢?老师愿不愿意收我这个愚徒呢?”
“殿下,是想拜下官为师?”李成林心情激动的说。
“老师,可以吗?”言真一脸真诚地问。
李成林顿时老泪纵横,频频点头哽咽的说:“下官从第一天见到殿下,就从心底里欣赏殿下。殿下愿意拜下官为师,是下官求之不得的,下官愿将这身上这点笔墨,毫无保留的教于殿下,殿下不要嫌弃就好。”
“师父,你说笑了,你能收我为徒,才是言真之幸,师傅不要嫌弃徒弟愚笨就好。”
“不会,不会。殿下天资过人,以后会大有可为的。”李成林摆了摆手说。
“那师父现在开始画女仆吧,徒弟愿尽所能帮师父找到此女。”
“好,好,师父这就画,这就画。”李成林铺好画纸,润了润笔谨慎的在纸上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