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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两人折返厅堂。林向鄞担心周宴宴会再次被排斥,便主动带着周宴宴找了个角落坐下,远离了主宾席。

“近段时日,于《论语》的深研可有新悟?”林向鄞看似不经意地抛出这一话题。

我滴乖乖,这哪里是宴会的氛围,林先生怎的又扯上了学问?她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林先生,我这可不是奔着科举去的,能不能高抬贵手,让我偷得浮生半日闲?”

再说了,五日之后,她便将正式告别学堂了。不过嘛,今日是萧老夫人喜迎生辰的大好日子,我可不想拿自己的小离别坏了林向鄞老师的雅兴,打算把这事留到明儿个,再细细道来。

林向鄞那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脸庞,此刻更加严肃了几分:“你既入我门下……”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是您门下的学子嘛,自然一切听从您的教诲,这话我都听腻了。”周宴宴以苦笑打断了林向鄞的话,。

林向鄞轻敲了敲周宴宴的额头:“你的才智过人,奈何惰性难除,需得克服才是!”

自己主要是来识字的,至于学习一些科举内容的知识,自己还真是不感兴趣啊,周宴宴嘟起嘴:“那些书卷,仿佛迷宫般令人晕头!”

林向鄞面色微沉,语带严肃:“或许往昔我过于纵容,但若明日未能见进步,恐需借戒尺以警心。”

周宴宴双眸圆睁,满是不可置信:“林先生,此言差矣!体罚有悖师德,更触法律红线!”

法律红线?

对于他这个女学子,嘴里时不时蹦出一个新鲜词,林向鄞心中早已习以为常。那些新奇词汇于他而言,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林向鄞似笑非笑:“此等陈词滥调,于我而言,如过耳之风。宴宴,你是我教学中难得一遇的奇材,天赋异禀却惰性深重,若不以重锤警醒,恐怕你的才华终将埋没。”

周宴宴的面色瞬间黯淡,她以柔中带糯的嗓音,向林向鄞撒起娇来:“林先生啊……念我尚幼,心性未定,还请手下留情,宽恕我这回吧!”

然而,林向鄞只是报以冷笑,显然,撒娇与卖萌在他这里,并无半点效用。

此时,萧樟寒找了许久,才发现了周宴宴居然坐在角落那里。他匆匆上前,说:“你怎么独自躲在这儿?快,随我去那边寻乐。”

言罢,他欲牵起周宴宴的手,却被轻轻避开。

周宴宴给了萧樟寒一个白眼,他是真的浑然不觉她的窘境,还是刻意为之,只为让她更加无地自容?她不悦地皱起眉头:“多谢好意,但我正与林先生共研修心养性之法,力求心境如水,不受外界所扰。”

她一本正经地编织着托词,却意看到林向鄞眼中那抹既感无奈又带笑意的光芒。

萧樟寒面露不解之色:“修身养性?今日乃休沐日,那些暂且放放,快来与我同乐。”

“我坚决不奉陪!”周宴宴紧挨着林向鄞,目光锐利地投向萧樟寒,“萧樟寒,你今日之举,我可记在心里了,这笔账,我们日后慢慢清算,日子还长着呢!”

萧樟寒内心暗自窃笑,这丫头还真是恩怨分明。他故意摆出一副茫然不解的表情,脸上写满了无辜:“我何时让你为难了?明明是带你过来吃好吃的,开阔眼界,怎就成了你心中的仇敌?”

“你的美意我心知肚明,但此刻,你还是请自便吧。”周宴宴索性将脸埋进林向鄞的胳膊,这瘟神,她躲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跟萧樟寒走呢?

见状,萧樟寒只能无奈摇头,独自离开了现场。

*

空旷的走廊尽头,萧凌截住了面色淡漠的萧樟寒:“樟寒,何故擅自将周宴宴带入府中?”

萧樟寒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意,反问道:“哦?大哥这是动了恻隐之心?见她孤影自怜便坐不住了?”

“萧樟寒,你需知分寸!”萧凌的语调愈发严厉,内心怒火如潮却极力克制。

然而,萧樟寒对此置若罔闻,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大哥,莫非你也对她念念不忘?还是说,今日亲眼见证你们之间身份的距离,你的心意也有所动摇了?”

他继续说道,表情很欠揍:“瞧瞧,那小丫头现在连正面看你的勇气都丧失了,那份怯懦,真是让人看了都心生怜悯呢。”

萧凌胸中怒火翻腾,若非顾及今日场合的庄重与家族尊严,他早已按捺不住,欲给这放肆的弟弟一个深刻的教训。他低沉警告:“萧樟寒,我的忍耐已到极限。勿再欺她,否则,后果你自行承担!”

言毕,他朝周宴宴所在之处行去。

身后,萧樟寒爆发出一阵近乎疯狂的大笑,笑声中满是挑衅与得意,尤其是看到萧凌强忍怒意、未敢轻易发难的样子,他的心中竟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与满足。

萧樟寒心中暗自立誓:周宴宴,非但我不离你半步,待我到了及冠之年,我偏偏就要抢走那穷酸丫头,让你也尝一尝喜欢的东西,被夺的心酸滋味。

这一切的根源,皆因你夺走了父亲对我的关注。

他的眼眸,宛如暗夜中跃动的火苗,复仇之志熊熊燃烧。

萧凌历经几番寻找,终得见周宴宴身影,步伐匆匆欲近,却在即将触及的瞬间,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倒是林向鄞,眼尖先注意到了萧凌的到来,他的眼神示意让周宴宴循迹回望,这才惊觉萧凌已默默立于自己身后。

今日的少年将军,一袭红白相间的锦袍加身,既显节日之喜又不失男儿本色,这份装扮让他平日的沉稳中更添几分不羁与豪迈,英姿勃发,令人侧目。

周宴宴眼帘微垂,静默如诗,不言一语。

察觉到她情绪的微妙变化,萧凌心头不禁一紧,他拉起周宴宴的手腕:“随我前来。”

周宴宴未加思索,顺从地随他步入曲折小径,直至抵达一处幽静无扰的角落。

萧凌的脸上写满了歉意,他诚恳地说:“宴宴,我深感抱歉,方才未能及时挺身而出,为你说话。”

周宴宴闻言,心中不禁回想起宴会上的偏见与冷落,但她只是轻轻垂下眼帘,淡淡回应:“无需介怀,她们所言,亦有其理。”

萧凌深深地看着她,眼中满是真挚:“我从无半点轻视之意,你的机智和才华我由衷赞赏,早已将你视为很特殊的好友。”

周宴宴抬眼,眸中情绪复杂,却静默无言。

“宴宴,你听到了吗?”见她如此,萧凌误以为她仍被那些无端的闲言碎语所困扰,柔声安慰道,“别让那些未曾真正了解你的人,轻易搅扰了你的心境。他们的评价,你不必过分介怀,唯有我们彼此间的认可与理解,方值得你珍视,懂吗?”

什么意思?

萧凌这话,她听的怎么怪怪的?

周宴宴想要低下头避开这灼热的目光,却被萧凌轻轻地抬起下巴,让她无处躲藏。

“萧大哥哥,你和萧樟寒,真是云泥之别。”周宴宴直视他,一般高门大户看不起她这穷酸丫头,而萧凌的眼中却无丝毫轻蔑,唯有尊重,她说:“他今日让我倍感屈辱,而你,却给予了我尊重。只要你不嫌弃,我愿将你视为最宝贵的朋友。”

萧凌闻言,嘴角漾起一抹清澈如阳光的笑容:“我真的很欣赏你,不知何时,你已在我心中占据了独特的位置,你的独特与不凡,即便是在这青涩年华里,也已璀璨夺目,让人无法忽视。或许。或许待你成长……”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未尽之意,尽在不言中。

无妨,岁月悠长,待这丫头逐渐成长,一切自会明了。

“你所说的欣赏,是针对于我这个人本身,还是我所展现的才华?”周宴宴不禁追问,心中藏着几分忐忑,毕竟,这一切的光环,这些都不是自己的才华,自己完全是盗用了仙人的诗词和现代的简字来欺骗这个时代的人罢了,这个学院的学子们误以为这些都是自己的出色才华。

萧凌放开了她的脸庞,身影略显僵硬地侧转,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尴尬,“你怎会有如此多的疑问?况且,这等事情,本就边界模糊,难以一语道破。”

周宴宴低垂眼帘,樱唇轻啮,声音细若游丝,几乎要被风带走,“若你们知晓我这一切皆是欺瞒,会不会心生怨怼……”

萧凌闻言,眉头微蹙,转身回望:“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周宴宴强颜欢笑,“哦,没什么,只是自语罢了。”

话毕,她匆匆转身,步伐中带着几分慌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说真的,有时候盗用仙人的诗词来成就自己,毕竟这些都不是自己的真材实料,她心里十分心虚得很啊。

但又不得不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