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年年并非他亲生,但终究是个生命。子承愧疚满心,尤其是柳儿因失去年年深受打击,“是我的失误,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有屁用!?能挽回年年的命?他也曾是你儿子,你就这么敷衍他?”
柳星宇气极反笑,指着他的鼻尖怒骂,“子承,你罪无可恕,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受到惩罚。”
接着,不再理会子承,径直走到柳儿身边,“阿姐,我们回家。”
我不走!
柳儿几乎哭厥,不愿离去。 她要找年年,她要看见年年。
扯住他的衣服,泪水与央求充斥她的眼睛,“星宇,星宇,你帮帮姐姐。”
柳星宇懂得她的心,“子承,你让人打开太平间的门。”
“不行。”子承摇头,“柳儿无法承受。”
柳星宇盛怒,“我叫你开,就开!少废话!”
子承固执,二人僵持不下。终于,柳儿跪在子承面前,恳求不止,他才沉默数秒,随后吩咐工作人员开了太平间的门,拖出了其中一具冰棺。
“陆总,遗体在这。”
柳儿满脸是泪,踉跄向前,颤抖的双手拉开装尸体的袋子。
里面绝不是年年,她要看清楚,向众人证实:年年活着,是子承说谎,他在骗人......
就在瞧见那个稚幼面庞的瞬间,天地宛如崩塌,一切希望都在此刻化作了幻影。男孩遍体鳞伤,唯有面孔算是保留些许完好,却苍白得无一丝生机,紧闭的眼睛深邃如夜,暗紫的唇色诉说着逝去的温热。眼窝周围,淤青蔓延,似乎在诉说着临终挣扎的痕迹。
“啊!!”薄夫人心如刀绞,承受不住这番残酷,瞬间晕厥过去。
“妈,娘哎!!”薄星宇连忙扶住母亲,对着刘妈疾呼,“刘姨,你看着我姐,我先带着娘出去。”言罢,迅速奔出了这充满悲凉的空间。
薄伊轻轻拂动着薄年那毫无生气的脸颊,口中的唤声充满了痛苦。
年儿,快醒来,不要睡了。不要这样吓妈妈。年儿,看着妈妈,睁一睁眼,告诉他们,你还活着,你会活着,因为你不可能舍得抛下妈妈呀,不是吗?你说过长大要照顾妈妈,要帮妈妈驱赶恶人,还要学医去救助秦婆婆呢,你是守信的孩子,快来吧,快回来。
她不停祈求,希望他能看到她的焦虑,希望他能快点醒来,但满身伤痕的小身躯却如死水一般,丝毫未起波澜,任凭她如何去唤醒,也没有丝毫反应。
太平间内,充斥着死亡的寂静,犹如寒霜凝结在每一个角落。
刘姨泣不成声地安慰着,“小姐,要挺住,要坚强。”
“不!!”薄伊陡然明白,年年是真的走了,不再会睁开眼,再也听不到他甜甜地叫一声妈妈,求抱抱,求亲亲。现在的他是冰凉的遗体,独自躺在这儿,无声无息。
“年儿——”
她嘶吼着他的名字,凄凉的大哭起来,歇斯底里地摇动着他幼小的身体。年儿,你快醒醒,你醒来好不好?你的身子好冷,一定是感觉很冷吧?不要怕,妈妈立刻带你看病,开了空调就不冷了。所以,年儿别怕,妈妈带你回家,现在,就带你回家。她试图抱住那小身躯,想把他抱出冷藏柜,可那冰冷僵硬的身体,她竟是无论如何都抱不动。
她绝不罢手,扯,拉,总之一心想带着年儿逃离这让人窒息之地。
“薄伊。”陆子成终于忍不住上前干预,“够了,他已经走了,走了。”
刘姨痛哭到险些失去意识,但仍强打起精神道:“小姐,年儿已不在人世了,让他好好安息吧。”
“不要!不!”
她疯狂挣脱,撕心裂肺地呐喊,大吵大闹。凄楚的叫声似利刃,直刺向心扉,鲜血四溅的“年儿,年儿——”回响不绝。
眼泪如断线珠子滑落,仿佛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尽。眼疼到睁不开,嗓哑到几乎发不出声,可即便如此,薄年还是没有醒来,再也无法归来。
此刻,薄伊从未这样痛恨自己。为何死去的不是她?不是陆子成,不是宋珊珊?偏偏年年,偏偏是她的孩子?她为什么连自己的孩都保护不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她扑倒在年儿的身躯之上,紧抱着冰冷的身体,直至再也挤不出泪水。嘴里只剩下那一句,“为什么?”
接着,她跳入冷藏柜中,想要和年儿并肩躺着,陪在他身边。
年儿,妈妈来了,我会陪你,不再让你孤单离去。妈妈永远不会离开你,不怕,好吗?
“小姐!!”刘姨的眼睛肿如核桃,奋力要将她从柜中拖出来,“小姐,你在做什么?不许做傻事啊!!”
然而,薄伊死死抱住年儿,决心与孩子共生死。
年儿,妈妈在你身边,谁都不能把我们母子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