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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慎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下去休息吧,让大夫给你看一下。”

周惟荣垂下眼,道:“是。”

这时,小娇忽然惊呼,“酒!”

她一直趴在姐姐身边,姐姐说胡话时候就凑上去听,问她要说什么,听到姐姐说酒,她瞬间想到,他们平日哪里擦破了皮,姐姐便会用酒给他们擦伤口,说消毒,防感染,热病时候还能用来降温。

“姐让给我用酒给她消毒。”

沈连绮虽然烧得迷糊,但偶尔间也有那么一丝清醒,她闭着眼睛,喃喃酒精。

她知道她应该是伤口感染了,没有抗生素,那就只能先对伤口消毒。

沈连成也反应过来,见南宫慎不解,连忙道:“是我们那的一个土法子,能够防止伤口恶化和热病降温。”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法子连绮是怎么知道的,但沈家几个人都用过,没出过什么问题,有一年冬天小娇着凉得了热病,便是用的这个法子,只是时间太久,谁都没有想起来。

南宫慎来不及深究,只道了声,“你们好好照顾她,此去东方郡,往来两个时辰,不能让她身体的温度再升上去了。”

清一崖下的山洞里,青衣教的叛徒被处理,青衣圣女闭眼靠在岩壁上,喘息粗重,热汗如水般从他额角滑落,将他脸上的妆容冲得斑驳一片,红唇脏面。

崖姑正用拧干的帕子给他擦额头上直流的汗,感受掌下滚烫的温度,忍不住道:“圣女,我还是派一个人去看看吧,他们应该是从东水县上的岸,沈连绮要是死了,您、您……”

“不必。”青衣圣女睁开凤目,扫了她一眼。

“她身体里有同生蛊,哪有那么容易死,就算是我在箭上淬了毒,那也是蛊毒,只会成为同生蛊的补品。”

“走吧。”他撑着弓起身,脸上的潮红被白粉遮盖,但上挑的凤目,却亮晶晶地,闪着异样的光。

“原来生病是这样的感受,倒是舒服,感觉身体好似被掏空。”

崖姑听到圣女这样说,将想要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在山间走了一会儿,她又道,“圣女,教主十分生气,您……您真的不回青州躲一躲,直接回京城吗?”

“躲?”青衣圣女细长的红舌舔了下唇,眸光闪烁,“京城多精彩啊,为何不回?”

水声潺潺,他拨开拦路树叶,看着豁然开朗的瀑布飞流三千尺,站在巨石上纵身一跃,在青衣女们的惊呼声中,潜入了冰冷的水潭中。

身上的滚烫被寒意淹没,青衣圣女自水中钻出,甩了下湿漉的头发,哈哈笑道:“舒服!”

他的笑声在山涧流水中回声震荡,他向后一倒,沉入水底,望着水面水波荡漾,想的却是,她既然想死,就多让她体验一下这生不如死的感觉。

好让她长长记性,不是什么人,都值得她豁出去一条命的。

然而,青衣圣女身体的滚烫,只是体内蛊虫的感应,他并没有发烧,强健的身体在冷水里泡了许久,体温也没有任何升高,反而让他清醒了许多,也冻得他体内的蛊虫,渐渐安静了下去。

青衣圣女冷着脸,在火边烤干衣裳,冷笑道:“等她到了京城,再跟她慢慢算账!”

崖姑坐在一旁不语,反而心底小小地叹了口气。

她对那美貌至极的少女,多了几分怜惜,被圣女盯上,可算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

东方郡。

骏马飞驰,尘土扬起。

一座古朴老宅立在东方郡的郊外,东方府建宅百年,鼎盛时,府院连绵数里,自成一城,后来战火滔天,东方府城,在一把火中,湮灭殆尽,只留下东边一座不到昔年十分之一的宅院,成为了新的东方府。

老宅门口立着一棵巨树,哪怕在冬日,枝叶也繁茂得好似在夏天,门口的小厮拿着扫帚在扫洒,见几匹马冲来,拔腿就往宅子里跑,还将大门迅速合上。

“驭——”

南宫慎坐在马上,勒停下马,“陈桢,下去敲门,就说安南王世子前来拜访。”

“是!”陈桢一拱手,几步到了大门下,握着门钹“砰砰”敲门,“安南王世子到,还不速速开门——”

但他敲了许久的门,那红漆大门也没有一丝动静。

就在南宫慎快要不耐烦,准备让他从墙上翻入时,厚重的开门声响起,大门先是被打开了一个缝,随后在一道冷淡的声音下,慢慢开了。

一个穿着白色长衫的少年从门内踏出,却是衣宽带松,病弱之躯,脸色苍白,唇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乍一看不过是个病弱气虚的少年郎,但却拥有着一双不符合年纪的苍透双眸,叫人一眼便能记住。

少年对着门外一拱手,低头行礼道,“东方辞,参见世子殿下,不知世子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东方辞?”南宫慎看着少年,冷眸微眯,上下打量,“你不是应该在京城吗?”

少年仍微躬着身体,道:“辞回祖地祭祖,故得以有幸与殿下相见。”

“行了,没工夫跟你废话。”南宫慎看着他,没什么商量余地地冷声道:“我的人受了伤,热病不退,都说你东方家不仅才情满天下,医术也无双,若能帮本世子救一人,我承你东方家一个情,日后可向本世子提一个条件。”

少年抬起头,定定看着他问,“殿下此言当真?”

南宫慎颔首,“本世子一言,驷马难追,只要本世子能办得到,无害于南宫家之事,皆可提。”

他相信,只要允以重诺,定能让东方家全力救治。

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没有人会不心动,尤其是处处被南宫家压一头的东方家。

“府宅寒酸,就不请殿下入内了,请殿下稍等片刻,东方辞这便去准备医药。”少年答应得很爽快,没有推辞,转身进了宅院。

宅门后面,站了许多人,他们不敢上前,只远远地望着少年,眼底带着敬畏,还有丝丝藏不住的惧怕,他们恭敬地唤他,“少族长。”

“少族长。”

少年站定,对这些比自己年长,又或年幼的族人们道:“安南王世子不过是来求医问药,无事,大家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