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锁转动的声音清脆而突兀。
下一刻,门被打开,尤桑抬眼,和那人直直对上视线。
随即眸子闪了闪,“蔺昊泽?”
蔺昊泽直勾勾盯着她看了会儿,像只贪婪的鬣狗面对待宰的猎物。
半晌,勾起个邪性的笑,“很意外吗?”
尤桑确实有些诧异,但面上不露声色。
“我只是奇怪,经过上回,你怎么还有胆子来招惹我。”
蔺昊泽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古怪地笑了笑,“想套我话?”
他伸手要来摸尤桑的脸,毫无意外被躲开了。
他嗤笑一声收回手,见尤桑一副避如蛇蝎的模样,竟也没动气,反倒起了点戏弄猎物的心思。
确实是长进了些许。
尤桑将他的反应看进眼里,心中默默将警戒系数提高一个等级。
“不用费这心思。”蔺昊泽将几张纸丢到她跟前,满不在乎地往椅背上一靠,“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那是一份股权让渡书。
出让方和受让方都是空白的。
而尤桑已经可以想到,若她在前面那一栏签下字后,其余一栏会签上谁的名字。
她冷静地问:“蔺振飞派你来的?”
蔺昊泽眯起眼,恰好遮住眼底的霾,“你果然不蠢嘛。”
“当初追在我屁股后面跑的时候,怎么就不表现得聪明点儿?”
他语调降下来,凑近了刻意暧昧道:“好歹你也是个美人,早知道你还有接手尤氏的能力,没准我也就装到底一直哄着你了,我们何必闹到今天这步?”
气息逼近耳畔,尤桑只觉得像一条冰凉粘腻的蛇爬过肌肤,控制不住地起了身鸡皮疙瘩。
她脚蹭着床单往后挪了一大截,冷漠讽刺:“吃一堑长一智,还是托了你的福。”
蔺昊泽猛地掐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看着他,目光阴戾,语气却是情人呢喃似的叹息。
“女人无情起来,还真是狠啊。”
“就是不知道你的狠,是不是都用对地方了呢?”
他手上愈发用力,尤桑不禁露出吃痛的表情。
下一刻,她就被毫不留情地掼倒在床,脑袋咚的撞上略硬的床板,一阵晕眩。
蔺昊泽猝不及防朝她扑了上来,将她死死压住,还一个劲把某处朝她身上蹭。
尤桑浑身恶寒,反胃感强烈。
这人第一次逞凶没得手还想来第二次,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深吸口气,迅速镇定下来,心念电转,背在身后的手中凭空出现一根竹签。
隐蔽地调整着方向,准备找时机往蔺昊泽身上扎。
却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无论他怎么动作,那个地方似乎都没有反应。
尤桑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男人某玩意儿最是不受控,随便在哪蹭两下都能那啥。
这厮……莫非是不行了?
蔺昊泽双眸慢慢变得赤红,毫无反应的某处让他心火大炽神色狰狞,对上尤桑惊讶的眼神时,整张脸顿时充血扭曲,仿佛下一秒就会爆裂开来。
“你敢嘲笑我?”他撑起身,一双手狠狠卡住尤桑的脖子,无能怒吼:“笑啊!你再笑啊!”
尤桑被箍住喉咙,连呼吸都困难,更别说笑了。
可蔺昊泽像是已经陷入某种幻觉,举止癫狂,掐住她的手越收越紧。
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尤桑胸口痛苦地抽搐,疼得像要炸开,脸色涨红发紫。
她竭力维持住最后一丝清明,活动着手腕。
就在竹签快要刺到蔺昊泽那一刻,脖子上恐怖的力道冷不丁撤去。
身上一轻,像是压在胸膛的大石骤然被挪开,尤桑不由得疯狂咳嗽起来,一边弹动着身体一边大口喘息。
如此难受的状况下,她还是记得先把竹签收回道具空间,避免被发现。
一分钟后,她勉强恢复平稳呼吸,就见蔺昊泽已经坐回了那把椅子上,一动不动,目光幽寒如恶鬼,阴森的语气令人心中发憷。
“知道是谁把我变成这样的吗?”
“是我的好大哥啊。”
自从那夜过后,除了被凌虐的时候,他那里就是一潭死水,对男对女都不会有任何反应了。
恨意像毒虫一样每分每秒都在啮噬着他的心脏。
他恨不得把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可就这么死了,也太便宜他们了。
他也要他们痛苦,要他们绝望,要他们在生不如死中咽气。
蔺昊泽诡异地笑着,“他为了你,对自己的兄弟可是一点都不留情呢。”
尤桑睫毛微颤,垂眸掩去眼中波动。
她也无可避免地想起了那个夜晚。
蔺修竹说要跟她“同生共死”。
而她相信了。
“怎么这副表情?不信?”
“噢——瞧我这记性,都给忘了。”蔺昊泽拉长语调,洋洋自得,“你们现在,应该已经闹掰了。”
“听了那个录音吧?”
“真乖啊。”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蔺振飞那个老家伙,有两下子。”
尤桑心头一震,唇角不禁抿成一条线。
蔺昊泽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极其刺眼,竟让她生出一丝莫名的仓惶不安,就好像一场十分重要的考试里,她艰难地做了抉择交了卷。
出了考场却听见有人在说:她选错了。
那道压轴题不该这么解。
尤桑努力克制住质问的冲动。
这种关头,她必须稳住,不能自乱阵脚。
然而,蔺昊泽好不容易抓到她的破绽,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他幸灾乐祸地笑着,一字一句化作钝刀割磨她的神经。
“你以为那段对话是我偷录来的?”
“呵呵,那是蔺振飞亲自交到我手上,让我来找你的啊。”
“他早就做了两手准备,要是蔺修竹阳奉阴违,不按照他的计划从你这里骗股权,就说明他对你还有那么点情分。”
“那可是他看好的继承人,怎么能被一个女人绊住手脚?”
“所以由你亲自来斩断这点情分再适合不过。”
“现在斩完了,你的价值也就没有了,他说只要让你把字签掉,你这个人就归我处置。”
“你听老头这算盘打得,是不是挺完美?”
尤桑低头紧咬着唇,一声不吭。
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在脑海中交替回闪,凌乱不堪。
是她……错怪蔺修竹了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好不容易拼凑回去的心好像顷刻间又裂成了两半。
她还未理出个所以然,蔺昊泽继续冷笑着说:“可惜就是没把我当人看。”
“都是他的儿子,凭什么蔺修竹能继承蔺氏,我就只配接手他不要的女人。”
他再次逼近尤桑耳边,恶意满满,“不如我直接弄死他,蔺氏以后就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不是皆大欢喜吗?”
蔺昊泽说完,神经质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