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桑醒时,窗外天光大亮。
捞过手机一看,已经九点半了。
睡眼惺忪洗漱完,拉开门,发现门外放着一个购物袋。
袋子里面是一整套崭新的衣服……包括内衣。
连吊牌都没拆。
还有一张便签纸,上面的字迹清俊飘逸。
【衣服是早上让人送来的。桌上有早餐,吃完再走。】
尤桑行至桌边,揭开保温盒盖子,盯着里面还在散发热气的牛奶和三明治看了一会儿。
有一瞬间,她忽然很佩服白云晓。
抛开她和蔺修竹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谈,这确实是个细致又体贴的男人。
在外是星光璀璨意气风发的影帝,回到家依然能卸去光环为你洗手作羹汤。
生活在一个很有爱的家庭,所以也很会爱人。
作为他的心上人,待遇想必比这还要温柔周全得多。
这样的攻势下,白女神还能抵挡这么久不上钩。
不是心如磐石……大概就是心有所属了。
爱情,真是个阴差阳错的磨人东西。
尤桑舔了舔唇边的奶渍,心道:
她还是好好当她的智者吧。
*
尤桑离开蔺修竹的家,先去了趟医院。
夏母已经醒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显然夏晓星已经和她提过尤桑,所以她一见到尤桑,就满脸感激和惭愧。
一边抓着她的手不停道谢一边说我家星星麻烦你了。
尤桑笑了笑,温和道:“晓星很优秀,既是我的搭档,也是我的朋友,我们是互相帮助。”
走出病房,夏晓星一脸不好意思。
“我妈就是这样,一激动话就有点多。”
“没事。”
看尤桑的确是不在意的样子,夏晓星松口气,又看着她咬咬唇,似乎还想说什么。
尤桑清澈平和的目光给了她勇气。
夏晓星一鼓作气坦白:“昨天事发突然,我没来得及说,其实晚饭的时候,我看见李香绫去找你了。”
“我知道她肯定跟你说了些关于我的事情,我很抱歉没有提前告知你,但请你相信,我也不是有意要隐瞒你,更不曾抱有别的心思。”
“我只是不希望……不希望破坏我们原先的关系。”
“可现在,一切都以我意想不到的方式摊开了。”
“只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父亲……是被我送进监狱的,因为他家暴,很多次。”
“我妈的身体就是这样变坏的。”她顿了顿,抬眸直视她,“所以,我从不后悔这样做。”
尤桑静静听完,拍了拍她的肩,认真地说:
“你很勇敢。”
没有伦理的质疑、古怪的称赞、猎奇探究或者同情怜悯。
仅仅陈述性的四个字,却让夏晓星眼圈泛红。
“所以我们还是朋友对吗?”她问。
“对。”尤桑没有犹豫地回答。
“我们会一直是朋友吗?”她又问。
尤桑沉默。
好一会儿,在夏晓星眼神逐渐黯淡下去时,尤桑轻笑了一下,说:
“尤桑和夏晓星会一直是朋友。”
希望在自己离开以后,剧本里的她们,也会过得很好吧。
离毕业表演还剩五天的时候,排练结束,尤桑给夏晓星送了一个毕业礼物。
一件十分精美的白色舞裙。
夏晓星只看了一眼就心动不已,但她已经接受尤桑太多的好意,不能再心安理得接受这份礼物。
尤桑在她要开口拒绝前,用两句话把她的理由堵了回去。
“一,这不仅是送给你的,也是送给我们的。我希望我们的节目能惊艳更多人,所以你要在表演那天穿上它。”
“二,与其把它当成我的馈赠,不如把它当作我的投资吧。我希望未来有一天,夏晓星作为舞蹈家接受采访,被问到人生中最喜欢的舞裙时,这条‘天使之翼’能够占据一席之地。”
夏晓星听着她描述的未来,双眸闪闪发亮,最终灿烂一笑。
“岂止是最喜欢的舞裙,还有最默契的搭档。”
尤桑也笑,“那我就等着了。”
夏晓星想到什么,又问:“桑桑那天要穿的裙子准备好了吗?”
尤桑正要回答,手机上有电话进来。
她一看备注,怔了下。
是蔺修竹。
那天从他家离开后,他们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了。
尤桑接起,干巴巴地喂一声。
男人清冽略带磁性的声音传过来,搔着耳廓,让尤桑想起某些扰人睡眠的轻语,她忍不住把手机拿远了点。
“在学校排练?”
“嗯。”
“还有多久结束?”
“已经结束了。”
“我在校门口等你。”
尤桑傻眼:“啊?等我做什么?”
“不是快要表演了吗?带你去买礼服。”
尤桑:“等等,我有……”
蔺修竹:“出来再说。”
然后就挂了。
尤桑:“……”莫名其妙。
难道是系统任务?
这么一想,尤桑觉得很有可能。
她一抬头,就对上夏晓星的迷之微笑。
尤桑尴尬地轻咳一声:“等下不能跟你一起吃晚饭了。”
夏晓星一脸我懂的神情:“没事没事,去吧去吧。”
尤桑总觉得她有点暗戳戳的兴奋。
果然,两人走出排练室,即将分开时,夏晓星又露出姨母笑:“桑桑,蔺总这个对象不错哦,配得上你。”
“但不错归不错,买衣服这事儿还是得听你自己的。”她调侃地眨眨眼,“毕竟有些直男审美一言难尽,千万别随便为爱屈服,我还等着看你艳压全场呢!”
说完就笑着一溜烟跑开了。
尤桑:“……”
谁懂啊,女主磕起了我和男主的cp!
要是剧本世界有月老,会不会降下一道雷劈了她?
可她也只是被蔺某人拉来做挡箭牌的呀!
尤桑一脸沉重地上了那辆迈巴赫副驾。
蔺修竹见状关心道:“怎么这个表情?是节目有什么问题吗?”
尤桑苦大仇深地看他一眼,摇摇头。
“我只是在想,如果哪天月老真的要惩罚我,我死也要把你拉上。”
蔺修竹:“?”
尤桑以为他会质疑后一句,没想到他的重点完全偏移。
“月老为什么要惩罚你?”
尤桑幽幽道:“还不是为了保住你的贞洁,做了你和女主的绊脚石。”
蔺修竹闻言,反倒勾起一抹笑。
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她是剧本的女主,可不是我的。”
尤桑啧了一声。
本来就够烦了,狗男人还在这秀他的一片痴心。
岂料蔺修竹又说:“放心,月老不会罚你。”
尤桑见他信誓旦旦,又起了丝好奇,“为什么?”
蔺修竹面色平淡,声音却沉稳笃定:“因为我从不信命,也不信上天的安排。”
“即使真有因此被惩罚的一天,我也会告诉所谓月老,是我不想按照既定的剧本走,也是我一意孤行攥着她的红线在强求。”
“要罚就罚我好了。”
正好还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