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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xx年,11月,10日

一家酒馆外。

树荫的遮蔽,一只野猫迈着优雅的步伐从树上跳下来,它刚走了两步,从远到近的大地震颤惊的它跳起来,撒丫子向远处逃跑,消失在牌子翻转的酒馆门前。

酒馆所在的位置并不热闹,它位于拉撒路城的边缘地带,离商业街和居民区都有一段距离,是个普通居民不会常去的地方。

它的周围只有几家废弃的小房子和一个永远都关着门不知道里面在干嘛的一家店铺。

震感越来越强,酒馆里的顾客听见这不寻常的动静,有几个好事之人转过了头观察。

“呼隆隆……”

一辆汽车停在酒店的门口,正在调酒的酒保把目光从杯子上移开,穿过玻璃窗,看向了门外。

“……啪!”

车门打开,里面走下来了三个人,为首的是一位面相普通,戴着眼罩的人。

眼罩人身后跟着一男一女,他们具有目标性的一把推开门,大步流星的来到了酒保跟前。

“三杯马沙拉酒!”

面相凶狠的男人把钱从兜里掏出来,狠狠地拍在桌上,酒保面色如常的收下,转过身去工作。

“这破地方什么鬼天气,一会冷一会热的。”

女人翘着二郎腿,她身体朝后仰,大大咧咧的靠在吧台上,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子放荡不羁的气质。

“我告诉过你了,少穿点,谁让你不听我的。”

“风衣怎么你了?!”

女人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她把酒保找的钱币当做钢镚使,指尖用力,弹到男人的手背上。

“啪!”

还没站稳的钱币翻了个跟头,从男人的手里又转折回到了女人的指甲前。

“嘿!你—”

“玩够了吗?”

在两个人因为一个硬币打起来前,从进门起就未出声的眼罩人开口制止了这场闹剧。

“……”

遭到呵斥的两个人老实了,男人脸色难看但听话的闭上了嘴巴,女人撇了下嘴后不情不愿的乖乖坐好。

“……”

“您好,三位的马沙拉酒。”

酒保及时的出现缓和僵硬的局面,他把酒杯放到三人的面前,收回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毛巾擦起了吧台。

看热闹的人收回视线,屁大点地方的酒馆恢复了吵吵闹闹的样子,人们继续喝酒交谈。

酒馆里的客人不多,只坐满了一半的座位,干完活的酒保把毛巾搭在肩膀上,站在原地休息。

三个人安静的品尝了一会儿美酒,等到酒精的效果上来后,女人又忍不住开口,用极其古怪的腔调去和沉默的男人说话。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有来有回的聊了半天,从小学生吵架似的逗嘴到互相揭短的打闹,再到谈论最近遇到的不顺心事情。

挂机状态的酒保听得津津有味的,二人聊到一半时,他没忍住张口说了一句,旋即无缝连接,参与到了这场对话中。

整个过程,那名戴着眼罩的人都没怎么说过话,祂的视线一会儿停留在身后交谈的顾客中,一会转到整个酒馆的布局上。

时间流动,一转眼就到了晚上,酒保从吧台里面走出来,他抽下肩膀上的毛巾,扔到桌面上,转手拿去一张黑的看不出原本样貌的抹布。

男人提着桶和抹布,在一个又一个桌子间穿梭,专心致志的收拾着顾客留下来的垃圾。

“……“

昏黄的灯光照亮这间孤独的酒馆,店内已经空无一人,外面黑的伸手看不见五指。

“咣当—咕噜……”

啤酒瓶倒下,残存的酒液流淌而出,瓶子滚落到酒馆的鞋边,他叹了口气,弯腰捡起酒瓶,放到框框里。

酒瓶可以卖钱的,不能扔。

酒保拎着垃圾和瓶瓶罐罐走到仓库里,十多分钟后,他拍打着腰间,拎着拖把来到外面做最后收尾。

“……”

“……咔擦。”

门上锁,酒保拽锁的同时垫了两下钥匙,确认无误,他把钥匙收起来。

深夜户外的天很冷,男人披着风衣,弯腰捡起地上放着的一盏煤油灯,迈开步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晚上太阳落幕之时,天公下了一场大雨。

许多喝的醉醺醺的顾客被雨困在店里,起初,他们还以为雨很快就会散去,但直到半个小时过去,雨扔仍在下后,认清现实的顾客掏出钱,被迫消费了不少东西。

等到大雨变得小了点时,人们便跟商量好了一样,拿上随身携带的东西,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出。

“啪……啪……”

鞋跟抬起,落下,如泡沫破碎的声音连绵不断,泥泞死皮赖脸的黏到鞋底,留下一串棕色脚印。

泥土地的坏处体现出来了,每逢下雨都会给本地住户上一课,酒保提着煤油灯,低头看着路况,小心翼翼的落脚,生怕一个不注意踩到泥水坑把鞋子弄脏。

“……啪……”

煤油灯照亮酒保前行的路,男人低头躲避的空余,视线乱瞟,不经意间注意到了地面上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头的轮胎痕迹。

“……”

应该是接近傍晚时来到店里的那三位顾客留下来的,今天只有他们是开车来的。

酒保对每天来到店里的顾客的样貌都记得很清楚。

地理位置偏僻,客源稀少的缘故,生意不大景气,来到还都是些回头客,新客根本见不到,久而久之,男人便能记住每一个来到酒馆的顾客的脸和他们做的一些事情。

这么说来,那三位顾客是什么时候走的来着?

是在大雨刚下没多久,几个顾客尝试往外跑的那会?

还是在大雨下的最猛烈的时候,坐在窗户边的顾客让上小菜和啤酒都那会?

好像……好像是雨快停下的时候,那个一直不怎么出声的眼罩人出声催促祂的同伴离开……

到底是什么时候?

不应该啊,我居然没注意到他们是什么时候的离开店里的?

可能是今天的客人比往常要多吧……

“呼~”

一阵冷风吹来,酒馆甩了甩头,不再乱想,集中注意力,沿着车留下的痕迹继续往前走。

……

卡希米亚国,尔拉,商业街2号道,一家居民房。

“我回来了!“

随着男人的推门而入的是一声热情的欢迎。

“欢迎回来!”

穿着布裙的小女孩跌跌撞撞的跑向手里还拿着公文包的男人,她闭着眼跳起来,撞进了父亲的怀抱中。

“伊西多,我的珍宝!有没有想我?嗯?在家有没有听妈妈的话?”

男人一把抱起来了小女孩,公文包孤零零的摔倒在廊间干干净净的地板上。

“我很听话的!”

小女孩脸上洋溢着名为幸福的笑容,父女其乐融融的互动着,女人从厨房里走出来,她看向自己的孩子和丈夫。

“欢迎回家,哈里特,刚才孩子就一直吵着要见你。”

“说什么,都七点了,爸爸怎么还不回家!”

女人穿着围裙生动形象的演绎着小女孩刚才抓着她的裙摆不放的事情,哈里特开怀大笑,伊西多害羞的把脸埋进父亲的臂膀里。

“很抱歉回来晚了,今天的工作比往日要复杂。”

哈里特拥抱自己的妻子,在女人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希欧多尔,辛苦你了照顾孩子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一家人,谈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希欧多尔娇嗔的打趣了一句,她把小女孩放到地上,男人捡起公文包,一家三口往里走。

“……”

哈里特猛回头看向窗外,他的眼神在转头的瞬间变得狠戾,如空腹的猛兽锁定了自己的猎物。

“……”

窗外什么都没有,俨然是一片安静祥和的场面。

“怎么了,哈里特?”

女人和小孩到了客厅,自己的丈夫站在走廊一动不动,跟个雕塑似的,样子实在是奇怪,希欧多尔出声询问道。

“……没事,我看错了。”

哈里特笑着扭过头,快步走进客厅。

……

“每天早上九点出门,从商业街2号道出发,沿着商业街3号道走到商业街6号道,再转到火华区,直走一百三十米,进入便利店上班工作。”

“五点下班,按照之前说的路线,回到商业街3号道,随机给家里人买一个小礼物,六点准时回家。”

“一个月内,天天如此,期间只在9号和17号只去过几家水果店和面包房买东西。”

“无异样,可以排除嫌疑。”

“……”

“……”

电话的另一端许久都没有说话。

“……”

“杀了他。”

“…收到。”

“啪。”

罚挂断电话,外面天色已黑,特工走出电话亭,罪正靠在玻璃上等祂。

“组织怎么说?“

“杀。”

一个字落下,罪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瞬间焦躁起来。

“……罚,你隐瞒了他便利店一人杀死十五个抢劫犯的事情吗?”

“嗯。“

罚的回答无疑是一种雪上加霜,罪更焦虑了,他原地走了一圈,思考着该怎么办。

“罪,为什么这么做?”

组织的回答说明了一切,不管他们监视的目标有没有特殊情况,他都必死无疑。

罪的隐瞒毫无作用。

男人没有回答,他和电话对面的人陷入了同样的沉默。

……

第二天下午。

17:53

哈里特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里面的东西是他花了三天的工资买的项链。

男人看向手里拿的蛋糕,选择把盒子揣进兜里,他准备给自己的妻子一个惊喜。

夕阳西下,商业街2号道宁静的气氛让哈里特放慢了步伐,他拿着礼物,经过一条巷子口。

危险的信号凭空出现,蛋糕掉在地上,奶油面镶嵌上石子,一把枪抵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男人放弃无畏的抵抗,举起了手:“我不会抵抗的,请给我一个留遗言的机会。“

身后人不为所动,哈里特听见了指尖即将扣动扳机的声响,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急匆匆的男声打断了这场悲剧。

“等等!让他说!”

身后人迟疑了,枪口依旧抵在哈里特的脑勺上,那道男声语气放软,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给他一个机会,听完他说话再杀了他也不迟。”

“这样我们还能多知道点消息,你说是不是?”

“……”

“他不是普通人。”

“我知道,我知道,拜托了,给他一个机会。”

“……”

“求你,就听我一次。”

“……”

一直悬在哈里特头上的剑消失了,紧接着他就被转过去,他绷着心里的弦,手被一个蓝发男人铐住。

“……”

“……说。”

拿枪指着他的人命令道,哈里特面不改色的开口:“放过我的妻女,你们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们不是我们的目标。”

罚平淡说道,听到这个回答,哈里特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失去了戒备的状态。

他轻舒了一口气,太好了,她们没有生命危险。

哈里特是一位退休特工,他在杀死数不清的任务目标时就对自己会有今天这一幕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可以坦然的面对死亡,唯一不能接受的事情就是祸及家人。

只要他的妻子和孩子能在世上好好的活下去,他死了也无所谓。

“请就在这里杀了我吧,别把我埋起来,这样我的尸体会更快被人找到,开死亡证明才不会太麻烦。”

只有确认自己死亡,财产才能更快的转移到希欧多尔的名下。

死到临头,哈里特心里惦记的只有自己的家人,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为自己的家人考虑。

“……”

罚在思考,哈里特提的这个条件与祂平日里的一贯作风不相符。

罪拉了一下祂的衣袖,特工扭过头,二人四目相对。

“……”

“……”

“……可以。”

罚还是松口了,哈里特向祂道谢,遗嘱他早就写好了,连存放的地方都告诉了自己的妻子。

为的就是如果有一天他死了,家人可以生活下去。

就是可惜……

哈里特看向兜里的小盒子。

再也没机会告诉她们我爱你们了。

“谢谢你们。”

哈里特对着二人说道,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罪别过了脑袋。

“砰!!!”

“……”

罚收走手铐,拉着失魂落魄的罪从商业街2号道消失。

……

18:11

哈里特的尸体在巷子里被路过的人发现,尸体的额头上有一个伤口,死于枪伤,当场死亡。

第二天。

遵循遗嘱,他的财产尽数转到了他的妻子,希欧多尔的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