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以臣嘴唇一动,刚想说话。
结果,还不等他说出口,白鹿似乎也猜到了他的答案,于是一挥手打断了他的回答:“我知道我突然这样说,你肯定接受不了。”
君以臣:“……”
不。
实际上,我欣喜若狂。
白鹿:“我也知道抑郁症这事急不来,所以我不逼你,我们慢慢来,今天就先从换手表开始。”
“可以吧?”白鹿挑眉看着君以臣。
她闪闪发光的眸子真的让人忍不住心动。
君以臣一颗心紊乱地跳着。
他期待着。
惊喜着。
却又充满了对未来的害怕。
君以臣最后还是狼狈地避开了直面他感情的机会。
几乎是落荒而逃。
五分钟后,两人默默坐在夜晚的灯光下。
白鹿看着君以臣,面无表情地摊着手:“拿来。”
君以臣嘴角苦涩地动了一下,随后默不作声将那个小女孩最喜欢的粉色卡通手表拿出来,乖乖放在了白鹿的手心里。
“真的必须戴吗?”君以臣不死心地再问一句。
白鹿挑眉:“你说呢?”
君以臣瞬间怂了,表情乖巧道:“那就戴吧。”
值得庆幸的是,天气逐渐冷了,他平时上课都可以借长袖遮掩这个奇葩的手表。
白鹿:“不准遮起来!必须每天都让我看见手表!否则我就跟你翻脸!”
君以臣苦笑:“好。”
两人说着话时,白鹿已经将君以臣手腕上精致的男式手表取了下来,放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两人谁都没有朝那边望一眼。
白鹿一只手抓着君以臣清瘦细长的手指,一边盯着他手腕上那道淡色的痕迹发呆。
君以臣垂眸,盯着白鹿低垂的脸颊发呆。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时间可以就停在这一刻。
白鹿默然片刻,指尖突然抚过那道伤口,声音很轻地问:“还疼吗?”
“嗯?”
君以臣回神,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淡淡地笑了一声:“怎么可能,早就不疼了。”
“那当时呢?”白鹿突然问。
“嗯?”
君以臣表情怔怔:“什么?”
白鹿抬头看他,“当时你割下去的时候,是怎么忍住疼的?君以臣,死真的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吗?”
君以臣怔怔,露出一丝诧异的表情:“白鹿……”
白鹿的表情很不对劲。
她的身上似乎有什么地方跟以前不一样了。
但君以臣看不出来。
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根本就不曾真正了解过白鹿。
就是这个念头,突然从君以臣心里一闪而过,让他再次升起一股强烈的自我怀疑。
君以臣心尖一跳,突然被不安扼住了喉咙。
可就在他想要深究的时候,白鹿仰着头,笑容灿烂道:“哈哈,吓你的啦!”
“因为一直听人家说,人死的时候灵魂会出窍,好像说是会在瞬间回顾自己这一生,我觉得还挺神奇的,就是好奇,所以才这么一问的,你干嘛摆出一副我好像要死的表情?!”
君以臣:“可是你刚才……”
白鹿笑意盈盈:“我刚才什么?一副很想死的表情?哈哈,都说骗你的啊,谁叫你每次都吓我来着!”
君以臣紧张的心完全没办法放松,还是不死心地追问一句:“小鹿,你真的只是吓我吗?”
“当然啊,你以为我像你吗?”
白鹿无聊地挥了挥手,“姑奶奶我才只有十八岁,堂堂医大的高材生好吗?我以后的人生还有大把的好日子没有体验过,我怎么可能舍得死!”
君以臣:“……”
也许是濒临死亡太多次。
君以臣能在瞬间嗅到死亡的味道。
而就在刚才,他隐约在白鹿身上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属于他的。
死亡的味道。
“喂,君以臣!”
白鹿突然弯着腰,一只手勾着君以臣的下巴,表情色咪咪道:“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我现在可是你的女朋友,以后还要当你的老婆,孩子的妈,我怎么可能舍得去死!”
君以臣沉默着。
白鹿不耐烦地撇撇嘴:“行了,赶快戴手表!好了好了,别想了!你呀就是想得太多,所以才抑郁的!”
君以臣:“可是……”
“可是……我不会戴。”男人抬起清冷的眼,委屈地说。
白鹿嘴角一抽:“你特么是在逗我玩吗?”
“当然不是。”
君以臣一本正经解释道:“主要是,我没有戴过小女孩的手表,所以……”
在白鹿一张好奇的小脸下,君以臣故意垂下了半边脸,表情难过道:“反正,我一个二十八岁的老男人,也只懂得戴老男人的手表而已,要不然,我还是戴回我原来那块吧!”
白鹿叉腰,怒道:“你敢!”
君以臣可怜巴巴道:“可是,我真的不会戴,怎么办?”
白鹿翻着白眼,嫌弃道:“手给我,我帮你戴!”
“好。”君以臣爽快答应。
垂眸间,他一向清雅淡漠的脸上隐约闪过一抹狡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