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物散乱一地,一只高跟鞋滚到了茶几脚下,另一只已经找不到了。
新娘的妆容早就花了,唇色褪得只剩一点残红,像是被吻得太狠。
睫毛膏在眼下哭出晕两道模糊阴影。
洁白的头纱不仅撕破,还被揉成一团,丢在地上。
婚纱褶皱得像深夜的床单,胡乱的裹在她身上,只剩下凌乱的暧昧。
空气里还残着香水味,混着潮热和一丝隐秘的气息,甜得发腻。
窗帘只拉了一层薄纱,阳光透进来,在知知裸露的肩头斑驳流转,像是夏天里窗帘没拉紧的午后。
所有秘密都晒得一清二楚。
阮生玉站在门口,脑子轰地一响,像有人当头砸了一锤。
怪不得刚才温声声那副狼狈模样。
怪不得她脸那么红。
这事儿一看就知道谁是管不住下半身的混账王八蛋。
因为温知知,坐在地毯边,手脚乱糟糟地摸索着想把头纱捡起来。
拉着皱巴巴的婚纱想遮住肩膀。
裙摆皱得厉害,她怎么拉也拉不平。
原本盘得整齐的头发早已散乱,几缕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却遮不住她眼里的慌张和耻意。
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睁睁地被人抓了个正着——羞、怕、乱,我是被强迫的,全写在身上。
房间里那个男人,扣子松着,衬衫敞着,眼底还藏着未褪的热意。
整张脸都写着——要多餍足有多餍足。
阮生玉深吸一口气,道:“人都是你的了,你就不能——克制一下!”
薄司泽慢悠悠地抬起眼,不紧不慢:“不能!”
跟故意气人似的。
“忍不了一丁点儿!我人都快憋炸了,你叫我怎么克制!你当我是我那清心寡欲的大哥,搞柏拉图恋爱,不行,别说一点儿,我半点儿都不行!”
“……” 阮生玉一听这话,脸 “唰” 地一下就红透了。
这……这什么……明明在说他呢,还把脏水卷自己身上了。
把人怼得没话说,薄司泽更来劲儿了,收都收不住。
接着还拖长了音调。
“你来得晚了那么一小会儿,早个几分钟,说不定啊,还能听见她娇滴滴地叫我几声‘老公’呢 。”
“……”
“行了行了!”阮生玉急,但又拿这祖宗完全没办法。
外头宾客都已经就位,老爷子最好是“体面”,结果他倒好,拎着人进屋来翻云覆雨。
搅得一团乱,搅完了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知道的是他结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专门来糟蹋新娘,搅婚的!
阮生玉真想把这混账拖出去喂狗。
但转念一想,又很会自我安慰。
毕竟是从小看着这祖宗一路“作”上来的,也不是没见过他把场子搅得更烂的时候。
换个角度想,眼前这摊子虽然乱,跟他以往那些惊天动地的烂账一比——这点程度,好像……还在能接受范围之内。
“我马上叫人重新进来帮知知整理一下,你也帮忙搭把手。”她压着火,依旧条理清晰。
这人明知道阮生玉是来救场的。
还偏偏不让人省心,骨子里的痞劲儿一点都没收敛。
他慢条斯理地瞥她一眼,懒洋洋开口:“你要是让我脱她衣服,我特顺手;可你让我给她穿回去……”
他耸耸肩:“抱歉,我不熟这流程。”
阮生玉深呼吸,差点一个水晶盘就糊他脸上。
——祖宗是真的祖宗,死到临头了都能皮出花来。
一度想开口怼他“你熟的流程全在床上吧”。
字眼已经涌到舌尖,几乎脱口而出。
可她硬生生忍住了。
场子得救,面子也得给。
“结婚你能不能稍微有点结婚的样子!你这么嬉皮笑脸的,你让知知怎么跟你过日子。”
薄司泽听完,噢了一声,不疾不徐的看了知知一眼。
又斜了阮生玉一眼。
然后两手一摊。
“我现在这不就是——新婚‘状态’吗?”
他说得极慢,咬字暧昧,故意加重了后两个字的音。
阮生玉:“……”(行行行,我闭嘴,我闭嘴!)
作为老爷子面前最“懂事”的干孙女,阮生玉果然没有辜负薄司礼把婚礼筹备交给她的重任,在最短的时间里给出了最完美的成果。
一边立刻通知礼仪团队,将仪式时间延后二十分钟。
一边拨通电话,把化妆师和婚礼执行统统喊了回来。
补妆的时候,知知已经开始犯困了。
她是这样的人,不太经得起某人折腾,一旦情绪紧绷之后再骤然放松,就像被抽了骨头似的,整个人慢慢软下去。
偏偏她身边这位祸首——那叫一个神清气爽、生龙活虎,活脱脱一副“吸饱了精气”的男妖精模样。
连头发丝都在张扬地叫嚣:“我很满意。”
二十分钟后,救场完成,新郎新娘再度登场。
温知知身上那件婚纱,是临时从别人预定好的婚纱店那里抢来的高级成衣。
镶满精致的钻石与蕾丝,每一寸纱质里透出一种奢华的气息。
妆面也全数补好,唇色柔润,发髻重新盘好,看上去端庄乖巧,几乎看不出之前那场狼藉痕迹。
薄司泽换了一身全新西装,凌乱的发型也被悉心打理过。
重新整装后,男人收起了玩世不恭,整个人的气场变得沉稳。
阮生玉一看,心头一块大石落下。
狗男人,这才像是个要成家的样子嘛。
然后阮生玉赶他先去礼堂。
薄司泽离开前,低声跟知知耳语了两句,这才折身走开。
阮生玉从旁边看着,嫌弃的皱了皱眉,这两人真是腻的慌。
可嫌弃归嫌弃,嘴角却一直上扬,落不下来。
等男人走后,婚礼的背景音乐轻轻响起,悠扬的旋律从四面八方传来。
“别晕啊。”
阮生玉动作干脆利索地往知知嘴里塞了一片薄薄的人参片。
“咬着,提神!”
知知微微一怔,随即将人参片压在舌头下,感受到那股药材特有的苦味与温热感在口中蔓延。
阮生玉没有停留,迅速将她的头纱轻轻拉下,遮住她的脸庞。
“走吧。”
没有给她多余的时间反应,直接把她推向了礼堂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