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不是的。
沈辞摇着头,他说不出一句话,甚至连站都站不稳。
沈辞死死低着头,舍不得让谢回看到他的眼泪,忍着疼往前走了两步。
祈求般伸手牵着谢回,沈辞摇着头。
不要。
不要谢回,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谢回是心疼他的。
为了钱用身体去讨好金主,都没有办法去选择自己真心相爱的人。
多可怜啊沈辞,权衡利弊过后才发现谢回这个金主这么难伺候,是吗?
谢回最后一次贪恋握着他的手,目光落在身后全程看热闹的徐钰身上。
被偏爱的才有恃无恐。
谢回知道沈辞想要的是什么,抽出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黑卡交给沈辞。
矜贵的小少爷永远这么高高在上,睨视又可怜的目光最后一次落在沈辞身上。
“辞哥,祝你得偿所愿。”
得到他所追求的,金钱地位,希望以后在港城有他的一席之地。
这是谢回对他最好的祝福。
半夜飘着小雨,谢回离开,沈辞连追上去解释的力气都没有。
鲜血吐出,沈辞跪在地上,紧紧捏着那张黑卡。
谢回到现在都以为他想要的只有钱。
也对,沈辞从来没有说过爱他。
他是个胆小鬼,从来就不敢去爱谢回。
仅存的一片纸制玫瑰花被雨水浸湿,血迹被冲刷干净。
玫瑰碎了。
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浑身的伤都没有任何知觉,沈辞想,就让他死在这里,死在和谢回断绝关系的第一天。
所以两年前谢回被分手的时候,也跟他现在一样绝望吗?
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求。
徐钰叹了口气,扶着他,“现在可以跟我去医院了吗?”
原本从身份上就这么大差距的恋爱,没什么好结果,及时止损也是一种幸运。
沈辞想起来了,“对,对。”
他摸索着努力站起来,一瘸一拐往小区内走去。
他还没有给谢回过生日呢。
谢回一直都很心软的,谢回对他向来都是会妥协的。
他现在再重新做一个蛋糕给谢回过生日,谢回一定会原谅他的。
谢回会原谅他吗?
……
雨滴落在头上,谢回浑身都难受。
他有严重的洁癖,也懒得撑伞,任由冰冷又脏的雨水滴在脸上。
向来疯惯了的谢回,现在冷静的有些过了头。
一种莫名诡异的安静。
薄唇缓缓呼出烟圈,看不透他厌世暗沉的眸子。
长指夹着猩红明灭的香烟,怀中抱着一束在风中摇曳生姿的红玫瑰。
以后再也没有给他送花的人了。
别墅内昏暗安静,谢回瘫坐在地上,一根接着一根抽烟。
他以为他一定会打断沈辞的一条腿,再把沈辞囚禁起来,没想到出乎意料的冷静。
冷静到他自己都觉得可怕。
紧紧抱着怀里的玫瑰花,有时候他在想,为什么他不能因为花粉过敏而死。
死在沈辞送给他鲜花的每一天,死在以前的种种浪漫里。
这样沈辞是不是就会一辈子念着他了?
死去的初恋,是不是会比高中时就认识的小竹马更有杀伤力?
谢回不知道。
今天是他生日,他拒绝了所有人,只想要沈辞陪他过个生日。
可是沈辞没来。
将一朵血红的玫瑰插在花瓶中,谢回摸出打火机,点燃。
黑夜中,玫瑰燃起,妖艳又浪漫。
双手合十,谢回缓缓闭眼。
最后一次生日愿望,祝沈辞健康百岁,无他不欢。
不对,不对。
他的辞哥已经这么苦了,谢回就不惩罚他了。
谢回快速将点燃的玫瑰花揉碎,也不管手上疼不疼,重新换了一支,点燃。
想了想,他说:“祝沈辞平安喜乐,所愿皆所得。”
一定要好好活着。
谢回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双眸。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沈辞送了他一束玫瑰,他将带刺的花紧紧捏在手里,掌心被刺破,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好安静。
意识趋近溃散,谢回听见水流的声音,缓缓睁开疲倦的双眸。
目光下移,缓缓落在满是鲜血的手上。
手中握着的玫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刀片,整个手都被划得面目全非。
怎么又做这种事……
伤口愈合会很丑吧?沈辞说不过不喜欢他做这种事,他又不听话了。
沈辞会生气吗?
谢回动了动指尖,好想听沈辞骂他……
可惜现在沈辞好像不会再理他了,沈辞都不会心疼他,也不会再对他生气了。
纸巾擦了擦,谢回不觉得疼,只是心脏有些难受。
又是这种窒息到浑身都无力的感觉。
脑海里又回想起那天沈辞说过的话,“觉得难受了,就和我接吻。”
他现在好难受,他要去找沈辞接吻。
谢回胡乱擦干了身上的血迹,打车去找沈辞。
他不管,他现在就要找沈辞接吻。
要不然他真的会死。
不接吻,就会死。没有沈辞,他连活都不想活。
小区楼下,谢回脑子充血,他来只是为了接吻而已。
谁说分手了就没有唇友谊?
努力擦干净手上的血迹,不能让沈辞看到。
但是当着沈辞喜欢的人的面强吻他,他会生气吗?
谢回不知道。
大不了多给点钱,能留着徐钰的命都算他善。
谢小少爷从来都不管这些,等他后知后觉有多离谱的时候,已经在疯狂砸门了。
许久,徐钰才打开门,见到门外的人时,愣了一秒。
谢回努力呼吸着,不算友好的眸子落在徐钰身上,打量着他穿戴整洁的衣服。
大半夜,没有做那种事。
还未等谢回开口,徐钰直接让位,指了指屋内,“在厨房。”
谢回在脑海里预演了一遍强吻的流程,如果逃不掉的话,他直接从窗户跳下去。
做鬼都会死死盯着他们。
指尖掐着,谢回轻声走进屋内,远远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背影。
他这才看清了沈辞衣服上沾着的血迹,瞬间目光慌乱,连呼吸都停滞。
沈辞站不稳,一只手勉强扶着台面,一只手搅着鸡蛋液,混合着血迹。
眼泪一滴一滴掉落,“为什么还是做不好,怎么什么都做不好……”
“谢回不会原谅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