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听了王闻序说的消息之后,尤晚秋便有些心神不安。
晨起去跟尤氏请安的时候,被尤氏瞧了出来。
但尤氏只以为她是女子在成婚前正常的不安情绪,开解了几句后,又隔三岔五带着她出去外头踏青,疏解心情。
有时候会约着陶家的周夫人一起。
但陶阳舒不在,他们要大婚了,大婚前一个月,男女双方不能跟以前似的随意见面。
变故就发生在他们出行的途中,在京城郊外,王家的马车被一伙人劫走。
劫车的人目标明确,在控制住尤晚秋乘坐着的那辆马车之后便扬长而去,只留下尤氏一行人在原地惊惧不已。
尤晚秋跟桂枝在颠簸的马车中,桂枝一脸恐慌,她掀开马车帘子,焦急道:“小姐,不如咱们跳下去……”
话才说到一半,泪就落了下来。
尤晚秋看了一眼帘外,就见着树木石块飞速后退,不用想也知道,疾驰的马车速度有多快。
她摇头否决了桂枝这个提议:“马车这样快,咱们若是跳下去,必死无疑。”
若是直接摔死了,倒还算好,若是摔成了瘫子,那还不如直接死了呢。
她们说着话时,马车碾过石块,车厢内剧烈颠簸,若不是尤晚秋眼疾手快抓着个支点,又抵住了桂枝,两人非得被甩出去不可。
“小姐您没事吧?”桂枝连忙问道。
尤晚秋摇了摇头,颇有些惊魂未定。
桂枝更是吓得直哭:“咱们这是造的什么孽,偏偏遇上一伙强盗,如今跑也跑不了,若是被带到了他们的老巢,那可怎么办阿……”
她是逃过荒的人,自然知道女子若是被强人劫了,会有何等境遇。
若是沦落到那般田地,还不如抹脖子死了,来得干净舒坦。
桂枝恐慌,尤晚秋自然也害怕,但她不能在桂枝面前表现出来,不然她这个死心眼的丫鬟指不定真跳了马车。
尤晚秋强撑着做出稳重模样,出言安慰她:“方才他们跟咱们家的家丁打斗的时候,我掀开帘子看了几眼,看到他们只是制住了人,没下死手,也没有要抢钱财的意思,估计不是一般的强盗。”
若真是为财而来,直接抢钱就好了,何必来劫她这辆车?
目标如此明确……
尤晚秋隐隐有预感,或许这些人是奔着她来的。
……
尤氏被仆妇们护着回了府内,坐在堂前兀自抹泪。
喜儿、庆儿两个丫鬟不敢多话,小红在她跟前安慰着,摸着手上的玉镯子,倒也真心为表小姐落了几滴泪。
周淑婉在一旁坐着,瞧尤氏哭天抹泪,心下发笑,面上却忧心忡忡,柔声道:“母亲莫要哭了,如今表妹被奸人劫走,想来是回不来了,便是回来,名声清白也是毁了个干净……”
听她这话,尤氏哭声顿住,只觉得心痛如绞。
若是自家侄女真遭了不好,那跟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周淑婉见她如此,趁热打铁道:“如今事已至此,咱们不如壮士断腕,索性对外称表妹急病去了,也好落得个干净名声。”
女子被劫,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便是能回来,名声也毁尽了。
依周淑婉看来,还不如让她死在外头,免得让外人笑话王家出了这等子丑事。
“你!”尤氏气急,她怒喝道:“你怎说得出这样没心肝的话来,我家的女儿,用不着你管,你、你……”
尤氏一时忧愤过甚,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喜儿、庆儿还有一众仆妇见状,忙叫着“老夫人”围了上去,又是拍背,又是顺气,有眼色的又喊:“老太太的安神汤好了没,快快端上来!”
竟是忙乱成了一锅粥。
周淑婉见事不妙,只道了声,“你们且照顾好老夫人,我去叫人找大夫来。”
说罢,脚底抹油跑了。
如今尤晚秋已然没了指望,若是尤氏被她说的那番话气死,王闻序难免不对她生出别的成见来,那可是得不偿失!
王闻序赶回来的时候,尤氏已然喝了几口宁神汤药,情绪稍稍平复下来。
他见屋内闹哄哄的,径直走到尤氏跟前,问道:“家中出什么事情了?妹妹怎么不在您跟前侍奉?她去哪儿了?”
方才尤氏派人去王闻序如今任职的政事堂传信。
为着掩人耳目,不敢说自家侄女被抢了,只让传消息的下人说是家中出了大事,十万火急,让王闻序速回。
王闻序听了,还以为是尤氏出了状况。
但一回家,便见着尤氏面带泪痕,身边的丫鬟们也要么带着惊慌,要么也跟着抹泪,又见着尤晚秋不在,顿生不祥之感。
他话一问出,尤氏眼下便涌出两行泪来。
“大哥儿,你妹妹被人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