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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赵卿诺晨练归来,就看到左思博和苏氏拦在主帐外。

李章抱着一个包袱神色焦急,离他几步之遥的谢贞贞垂目落泪,惹得过往兵士纷纷侧目。

再远一些的梁冠则面含悲色,脊背挺拔,一副英勇赴死的模样。

“军营重地,岂容你等喧哗。”左敏博大喝出声,“十四郎,身为县主亲卫,怎能容这些人在此捣乱。”

左思博面露不忿:“这三人死活不肯离开,尤其是那女的,碰一下就叫个不停,好似咱们把她怎么样了似的。”

李章闻言立即转身回望,看到正主急急上前,跪下行了个稽首礼:

“县主,昨日是某想差了,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救我家大人一命。”说着将手中紧紧抱着的包袱举过头顶,“这是我家大人交代的,另有一封书信交与您。”

此言一出,不论是“遗世独立”的梁冠,还是梨花带雨的谢贞贞全都朝李章看去,满脸震惊。

赵卿诺看向二人,吩咐道:“秦先生,左敏博,将这二人带下去休息。”

左敏博接受到她递过来的眼神,点了点头,走到梁冠身边,拉着人就往自己的帐子走去。

秦志英想起昨日之言,请苏氏陪同,一并带谢贞贞下去谈话。

李章见赵卿诺把二人遣走,不由心跳加速,捧着包袱的手微微发颤。

也不知跪了多久,久到膝盖隐隐发麻,手上突然一轻,包袱被左思博拿走:“进去,今日再不老实,直接丢你们出去。”

李章连滚带爬地跟了进去。

赵卿诺扫了眼放到桌案上的包袱和信件,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信我就先不看了,你家大人什么意思你直接说吧。”

“大人说只要能护满府性命无忧,他愿迎县主入主安州,那包袱里放的是知州大印。”李章如实说道。

“只需护你家知州一府安危,别家呢?比如梁、谢两家,我以为你们是同盟。”赵卿诺意味深长地说道。

“县主容禀……”紧跟着,李章将冯荃如何被架空,州务由梁、谢两大世家把持,致使民乱爆发一事尽数倒出,“……县主,安州卫军已经被打没了,如今只剩下城中组织的义兵在苦苦支撑。”

“你说的事我会去查证,若有虚假之处,莫怪我不信守承诺……左思博,带他下去,不得在军中乱走。”

待人离去后,赵卿诺才将包袱打开,露出里面专用锦盒,盒内是黄色绢布包裹的银制官印。

一州之长将权柄送出谋求生路,赵卿诺心上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之感。

……

过了几日,探子来报,保民军还有一日路程便可抵达,而正道军已于昨日进入萍潭县城内。

赵卿诺骑在马上,领着一队人照常巡逻,只要有正道军过界靠近,便命人拿下。

这一波正道军领头之人名叫孙望飞,几次试探后知道厉害,不得不暂歇抢夺之心,只待岳宣德到后再做打算。

过了一日,保民军终于在夜里赶到了萍潭县外。

岳宣德才命人将门叫开,忽听后方鼓声震天,锣声四起,惊得他险些从马背上跌落:“这是怎么回事!”一面瞪大了眼睛回头去看。

奈何月色朦胧,瞧不分明,仅能凭感觉推断似乎是站了许多人。

“天娘嘞,你这不是坑咱嘛!这都让朝廷狗给包围了!”岳宣德握紧缰绳掉转马头就想跑。

孙望飞连忙把人拦下,急忙劝道:

“那是丰州卫军和义兵,只要不踏入丰州地界,他们不会动手的……再者,你我加起来有两万余人,对方估摸也就一万来人,打起来敌寡我众,定能取胜。”

岳宣德看了眼他身后的三瓜两枣,脸色难看:

“两万人是我的兵,你就占了个零头……占便宜也没这么占的啊!大将军让我带人来助你家首领拿下宣庆,可没说要去打丰州!要打你自己去,我这便带人回去。”

“对面有兵器,有粮食,还有那么多人,难道眼睁睁放过到嘴边的肉?”

孙望飞仍旧不死心,他主要是觉得憋屈,这几日吃了不少亏,损了人手,心里咽不下那口气。

岳宣德有些意动,可转头一想岳广交代的事情——趁机吞并正道军,忙将念头打住:“不去就是不去,再多言我就带人回去了。”

孙望飞扯着缰绳说道:“将军莫恼,我只是随口说说,自然该以正事为先……将军一路奔波辛劳,还请带人入城歇息,明日一早咱们便出发。”

远处赵卿诺望着乌泱泱的一群人涌进萍潭县,让人停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只留旗帜和草人,待夜色退去之际,才将草人收起。

过了大半日,又命探子入城探查,确定整个县城空无一人后便让人收拾东西,准备拔营出发。

李章在看到那些草人时,心里便直犯嘀咕,待看到分给众兵士的干粮后,彻底反应过来。

这位长丰县主只怕早对安州起了心思,草人、干粮都需提前准备,而自己的到来更是给了对方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想到这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如今知道又能如何,还是只能倚仗人家去解宣庆之围。

注意到旁边的梁冠和谢贞贞面色复杂,想到三人好歹也算得上是共患难的“生死之交”,好心提醒道:

“不论是你们家中长辈的交代,还是你们自己的想法都聊到一旁吧,那样的人有怎是你们能拿捏算计的。”

梁冠点了点头:“多谢先生提醒,冠明白,归家后会与家中长辈说明。”

他彻底放松下来,对于媚女之事他本就抵触,碍于家族养育之恩不得不应下,如今算是彻底解脱,回去也能有所交代。

谢贞贞弯膝道谢,垂目敛去眼底晦涩。

兵士入城,赵卿诺并未久留,黄昏之际再次出发,路上挖灶造饭,也不安营扎寨,昼伏夜出,一直保持大半日的路程悄悄跟在正道军和保民军队伍后面。

花二郎媳妇连秀儿瞧见被毁村庄,啐了一口,怒骂道:“这些人不是自称保民正道吗?烧屋毁地的,怎得比那土匪还招人恨!”

“二嫂再忍忍,马上就能收拾他们了。”花三郎媳妇薛五娘低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