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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她腿上的吴忧水萌萌的眸子随着她的动作转,“啊”的一声,短胖的小手“啪”的一下,拍在了花招喜的肚子上。

软软的触感,喜得小家伙“啊”个不停,还不住回头去招呼吴斩秋,邀她一同玩耍。

吴斩秋摇头拒绝:“姑娘说我长个子了,那我就是大人了,才不贪玩呢。”

众人本来只是浅笑,听到这话,再一瞧她依偎在赵卿诺身边的模样,登时笑出声来。

院子里正热闹着,瞧见突然出现在院外的人,赵卿诺笑容一滞,拍了拍吴斩秋的小脑袋:“明日还要去学堂吧,回屋温习下功课,早点睡。”

说罢,起身朝外迎去。

众人随着望去,看到外头的宁远伯,一个个连忙起身问安。

“姑娘。”伴在宁远伯身后的姜一平行礼后,朝花招喜走去。

进了院子,姜一平自然而然地把吴忧接到自己怀里,与众人打过招呼后,偏头去看花招喜,夫妻二人凑在一起低低地说起话来。

赵卿诺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宁远伯的脸上,看到他眼底的浮肿,缓缓开口:“您头次来吧,要不要出去走走?”

姜世年并不是第一次来桃花村,在赵卿诺搬到这里后,他隔几日便会过来瞧瞧,却从未靠近过小院。

只是这话他并未说明,反而点点头。

见他同意,赵卿诺走了两步,返身又去灶房拎了两小坛酒。

父女俩先是去了最近的作坊,里面又添了几台织机,外头摆着一缸缸不同颜色的染料。

从作坊出来,复又不紧不慢地在村子里走了一圈,看到村子中间那间小学堂时,赵卿诺心底忽的生出几分激动。

“这是村子里的学堂,嬷嬷说这里还分办了女学!在桃花村,女娃娃也可以读书习字!不是学那些《女四书》。”

姜世年头一次见她这般高兴,尤其是在经历了睢阳县的事情后。

他不明白,女子读书习字这一件小事为何会让他这个女儿如此高兴,高兴中似乎又夹杂着怀念与期待。

“读书明理这是好事。”宁远伯想了想,挑选了自觉合宜话符合。

“是好事!”

离开学堂,赵卿诺最后把人领到村外的一处高地,递了一坛子酒过去。

她跺了跺脚,接着又指向前方:“这个地方是我第一次来桃花村时站的地方……前头的那片田便是我娘的……再过一阵子村子里会重新再种桃树,还会种麻草……”

宁远伯默默听着她的话,脑海里一点点浮现桃花村未来的盛景,嘴角不由露出浅浅的微笑。

说罢,赵卿诺双手背在身后,转身去看站在树下的宁远伯。

那个初见时满脸笑呵呵,被自己打了也不发火,费尽心思哄自己换称呼喊爹的男子,此刻身上透着说不出的疲累,甚至显出几分老态。

她叹了口气,拍了一下酒坛,“砰”的一声,启封的酒散发出浓浓的酒香。

“您酒量差,少喝些。”赵卿诺当先仰头灌了一口,看到宁远伯的动作,赶紧嘱咐一句。

“这一坛酒你爹我还是吃得住的。”姜世年这么说着,喝酒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赵卿诺见他有分寸,遂放下心,转而说起旁的:“威武侯说您许了他不少好处,都是些什么?”

提到这事,姜世年单手捂上心口,一脸肉疼的说道:“哎,阿诺你不晓得,他那人看着人模人样的,忒心黑了,我训好的那些鸟被他要去一半,还有我的那几匹宝马……它们虽然比不上你的跑得快,可也是少见的名驹啊!”

“嚯!损失惨重啊!”赵卿诺睁大眼睛,做出一副极度吃惊的模样,旋即杏眼一弯,“不过谢谢爹你让他出现,否则说不定我这会儿就得留在外头哪块地上了。”

她说的轻松,宁远伯却听得心惊肉跳:“呸呸呸!童言无忌,你才多大的年纪,说这种话!阿诺,你祖父走后,你……可怨怪我?”

他话锋一转,问出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赵卿诺仰头灌了一口酒,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会您在我们心里早就……走了,我娘甚至还许愿您来世投个好人家呢……哪里会有怨怪一说。若是因着前阵子的事,您不必往心里去,那不重要。

祖父离世那年,家里失了唯一的男子,村子里平日只敢背后说闲话的人,开始当面说。就连那些与家里关系不错的人也变了脸……我自来知道人心险恶,却不曾想到能恶到那般地步。”

回想起当年,她笑着摇了摇头,“您不知道,那会儿我可是打遍全村无敌手……后来我带着我娘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如今我还在继续往前走……我祖父那人您还记得吗?”

姜世年忆起自己那位岳父,笑叹了一声:“他话不多,也不爱笑,极宠你母亲,初看有些凶,但却是个好打抱不平得的……”

“路遇不平,力有所逮,必尽所能……所以,您有什么事亦可与我说。”赵卿诺接着他的话继续说道。

抛开血缘,单凭姜世年对待自己的那份心,若真有事,她不会置之不理。

姜世年望着那站在夜幕下的女儿,身姿笔直,浑身上下都是生机,说着如今天下男儿都甚少说出的话,是那般的豪气。

听着那自父亲去世后再也没听到过得话,眼眶一热,下意识脱口而出:“阿诺,你要不要做家主?”

“啊?”赵卿诺脑子一懵,不明白他如何会蹦出来这么一句话,“女子也能继承爵位?”

“这倒是不能……”姜世年乱跑的思绪回归,窘迫的笑了下,“府上能有什么事,蕴哥儿回来,孟氏的病也该好了,你放心。”

听了这话,赵卿诺观察他的神色,发现他确实没将孟氏生病的事与旁的联系到一起,这说明那人仍旧隐藏在暗处。

而且她娘赵明秀突然摔倒早产的事,她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她心里琢磨着:若是二者确实有关,只怕来者不善。

赵卿诺站的久了,受过伤的脚心生出一种撕开的感觉。

她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拄着下巴,歪头说道:“哦,那您大晚上不在城里好好当值,跑来桃花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