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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煜连夜潜入了周越深下榻的官署驿站。此时的周越深深夜翻来覆去,愁眉不展,无法安睡。

他来江都郡已经好些时日了,案子还是一无所获,刚开始按着他的老套路,隐藏身份,秘密探访。谁知这江都郡的老百姓提到官盐都讳莫如深,根本无法继续。

他罪该万死的揣测了一下圣意,皇上应该是让他揪几只跳脚的蚱蜢出来,狠狠宰几刀,让他们出个大血,这个案子也就结案了。

可是要揪这几只蚱蜢的触角谈何容易哟。

自从接到皇上的密函,他更是慌了神,皇上现下人已经到了山阳城,摆明就是前方督战的意味。皇上让他明着来,也不必藏着掖着了。于是他按照惯例约谈了相关的几位负责人,这几人都是‘老油条’了,还是回锅反复煎炸的那种。提供上来的公文文书也是一环扣一环,完美闭合,找不到一处差错,这帮人早就有了防备。哎,毫无头绪。

黑暗中,一道黑影掀窗而进。

“是谁?”周越深心下一紧,手紧紧握住枕头下的短刀。这帮江都郡的老小子,老子还没怎么他们呢,他们就要杀了老子,不孝不剃。诶,是不是已经摸到他们的门槛边边了,几个老小子慌了神,要来杀我?

江都郡的老小子们:周大人,您多虑了。

夏侯煜连忙按住周越深握刀的手,“周大人,我乃是羽林中郎将夏侯煜,奉皇上旨意,前来......”

周越深握刀的手越来越松,越来越松,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皇上不愧是皇上啊,短短几日,就将这盐案摸排得差不多了。周越深觉得自己身为大理寺少卿甚是汗颜,对不住皇上的信任啊。

那个陆行知倒是有些本事的,虽然只是一个七品小县令,能在皇上跟前显眼,这人以后必定湛恩汪濊。周越深打算与之相交,也许还能沾一二福泽。

周越深起身相送夏侯煜,夏侯煜此时得见周越深的身形。为之一惊,怪不得陆家鸡贼大叔会错认了。

夏侯煜原路返回,周越深此时身边不能出现陌生人,不然会惊着那几人了。

翌日,周越深通知王希亮、罗定怀等相关人,他要驻扎在郡守府重新审查相关文书,请各位放下手中的公务,一同协理。

王希亮等人知道周越深是黔驴技穷,病急乱投医了,他们陪他演演戏又何妨。

文书都是准备好了给周越深看的,他再怎么研究也看不出一朵花来。

文书又一箱一箱的抬进了郡守府,周越深也不翻看,而是陪同王希亮等人喝茶、听曲儿、吹牛皮。

怎么没按他们的套路?哦,王希亮心下明了,原来是想用打入内部,逐一攻克这一招啊,那好啊。几人相视坏笑。

第一天,天香楼好酒、好菜、好茶配好曲儿;

第二天,银钱万两,黄金屋;

第三天,窑池香车,唱好曲儿的颜如玉......

每一天花样都不带重样的,几位老小子陪着周越深主打一个吃好、喝好、玩好。周越深都一一笑纳,他才不怕这些糖衣炮弹,伦家可是奉了旨的。

王希亮等人也接到皇上已经抵达了山阳县的密函,几人坐下来复盘,从出事至今,他们没有让陆行知沾过边,以往的盐运也和他没关系。

虽然在奏折上参了他一本,他也不冤枉,谁叫他平时为人差,拿他们几个上司当猴耍。

皇上在山阳县,既然皇上私访山阳县,他们几人只能装作不知,也不敢前去打扰,以免落一个窥视帝踪的大罪。

这边厢,陆家姐妹二人先到了城中最大的几家牙行。

陆也雾挑了看着顺眼还能照顾孩子的两个婆子,其余人等,陆也溪让他们站成两排。

精壮的有些武力的一排,会做账算账的站成一排。

熊三对那些精壮的小伙子一一试探,身手不错或者有潜力的都留下。

退渔就考验那些个账房先生,不分男女,只要能算账做账,退渔都留了下来。

从最后一家牙行出来,陆也溪身后就跟了不少人,这才有一点大集团的样子嘛。

本来想挑一个女护卫的,毕竟在这乱世,自己这身脆皮哪经得住磋磨,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站成一排的女子都说会些拳脚功夫,陆也溪就让她们都展露了几手,其中一人很合她心意。一问,“奴婢名唤庚雪。”

陆也溪笑出声来了,四下看了看。果然,跟门差不多一样高的家伙,隐藏在角落里。

名字都不换一下,你们夏侯家的家奴对自己的名字是有多执着。

退渔也看着不错,“二小姐,庚雪姑娘貌似不错,定她吗?”

陆也溪:还用问吗?庚字辈的!

陆也溪摇摇头,“不要,不要。”不敢要。

陆家姐妹又去了陆也雾看好的商铺,商铺是连着的两间大铺面,后院也挺大,还带好几间厢房,并且位置也相当不错,街道上人来人往。陆也溪很满意,当下就决定买了下来。熊三按照吩咐将新晋员工,都安顿在了此处。

“你们的身契都在我也门商事的门下,你们的宗旨是效力于也门商事。只有也门商事蓬勃发展,你们才有钱赚,才有希望。”陆也溪慷慨陈词的做了第一次员工训话,面对这乌泱泱的几十人,她觉得人还是太少了,她还得努力呀。

反正也门商事是在她陆也溪的名下的,其实换汤不换药,这些呀都是她的家生子。

这时熊大赶来了,“二小姐,朱家大哥派人来传话,说是天香楼的东家请您过去一叙。”陆也溪表示知道了。

“大姐,你在这儿等着我,熊三在这里帮着,你也熟悉熟悉,我很快回来。”

陆也雾看着小妹已经带上了围帽,熊大在旁陪着,应该没啥问题,大伯哥还在酒楼呢,“好,小心些。”

陆也溪回应着,其实转两个街角就到了,都在一个商圈里。

朱筠烈站在天香楼的门口等着,看到人来了,亲自将人领到了天香楼东家罗来财的专用雅间。

熊大、退渔在旁,陆也溪将围帽取下,这才和罗来财攀谈起来。

罗来财审视着,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都有些不可思议。

陆也溪看罗来财有些局促,面对这么一个小姑娘,谈合作,他不好意思下口吧。没关系,她来:“罗东家,您唤我陆二即可,家父乃是山阳县县令陆行知。谢谢您今日抽空相见。”

“琼浆玉露酒呢,是我外祖父历时五年才研发出来的绝密佳酿,现下交由晚辈全权管理。

晚辈知道您这天香楼,不仅仅是江南,整个大邺朝也没有几个是不知道的,晚辈也是慕名而来。

琼浆玉露酒是很不错的酒,晚辈在这里不是自吹自擂,天下无二家可以与之比拟。晚辈想借由您天香楼的平台打出些许名声,咱们可以合作双赢。”

“怎么个双赢法?”罗来财这时才看清了这个小妮子,什么小妮子,陆东家才对。

“琼浆玉露酒不愁销路的,我给您天下楼的配额每年可达到五千坛,给您的价格是十二两一坛。江阳城我只给您独一家酒楼,而且江阳城只设立一家专营店,专营店限购每人最多只可购买五坛,零售价是二十两一坛。”

“我答应您,如果我价格有浮动,您在我这里拿酒,每坛的差价都是八两。”

每年净赚四万两,有了琼浆玉露酒,天香楼的隐形收入会更多,只怕这五千坛不够卖哦。

“那你需要我怎么做?”罗来财心想,只要这陆东家不是太过分,他都答应,马上答应。

“两日后,正好农历八月十四,麻烦以您的名义请江阳城,有头面的世家乡绅富户在您天香楼免费吃席。酒算我的,宴算您的,开个三十桌吧,有两桌留给我小弟紫阳书院的同窗。您看行吗?”

行,行,行,可太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