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格刚一落座,便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言辞间满是激愤与不满。
萨勒在一旁静静听完,眉头微微皱起,面上露出些许犹豫之色,双唇紧闭,迟迟未开口翻译。
“萨勒,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你据实翻译便是,哪怕是再难听的话语,也无需有丝毫隐瞒。”
蔡京目光敏锐,一眼便瞧出了萨勒的踌躇,满不在乎地表态。
“他说你们大宋横行霸道,恃强凌弱,到处插手管别人的闲事。大宋已然拥有那般广袤无垠的疆域,却依旧贪得无厌,四处抢夺他人的土地。”
萨勒已经是斟酌再三,尽量将话语说得委婉了些,贝格的原话不堪入耳,对大宋的辱骂可谓是极为难听。
“你告诉他,他们突厥人和我们汉人以前也打了数百年之久。如今他们跑到这边来,莫要以为就能安然度日,若要寻衅滋事,这仗也是随时能够再打起来的。法蒂玛离此处又不远,大宋数万将士随时随时奉陪。”
蔡京微微冷笑,还用那充满挑衅意味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贝格。
吴木成在一旁听着,不禁瞥了一眼蔡京,心中暗自思忖:这小子可真是胆大包天,不知死活。方才仅仅冲进来十几个士兵,可外面尚有一两百个之众。
倘若真把人家彻底激怒,来个鱼死网破之举,今日怕不是你我二人就要命丧于此了。
哈迪曼在一旁看戏,心中却乐不可支。塞尔柱人惹不起,大宋他们更惹不起,两边斗起来,阿拔斯不就能够坐收渔翁之利了嘛。
待萨勒将蔡京的话翻译之后,贝格的脸色愈发阴沉难看,沉默良久,半响之后才缓缓开口说话,那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一般,带着压抑的愤怒。
萨勒赶忙翻译道:“你们宋人到底意欲何为?法蒂玛那块地方究竟有何用处,值得你们不远万里派遣众多军队前来?阿拔斯国的事务又与你们有何相干?”
原来塞尔柱人尚不知晓大宋欲挖运河之事,蔡京微微眯起双眼,略一思索后,镇定自若地说道:“我们大宋与阿拔斯之间贸易往来颇为频繁,而你们塞尔柱人却整日在这边指手画脚,肆意妄为,严重妨碍了我们正常的贸易往来。至于法蒂玛之事,不妨也告知于你,大宋准备挖一条运河,将两边的海域打通,届时船只过往将极为便捷。”
萨勒听闻此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自惊叹:这些宋人好大的手笔啊!如此宏伟的计划,真可谓是惊世骇俗。
连忙将蔡京的话翻译给众人,贝格听完也是大吃一惊。
没等他开口说话,哈迪曼就先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萨勒翻译道:“国相说这是个大好事,询问你们大宋挖好运河后,我们的商船能走那条运河吗?”
蔡京笑眯眯看向哈迪曼,“那当然可以,只要缴纳一点点通航费就能从运河通过。”
萨勒把蔡京的话翻译给一遍,哈迪曼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刚欲开口说话,却瞥见贝格那难看的脸色,赶忙闭上嘴巴,不再言语。
沉默压抑的氛围在厅堂中弥漫开来,片刻之后,贝格才又再度开口。
萨勒赶忙翻译道:“贝格使者说他会将此事奏报给他们的皇帝陛下,至于日后情形究竟如何,只能静候皇帝的旨意。”
“你告诉他,本使者乃是前来通知他,日后莫要再插手阿拔斯的内政,并非是来与他们塞尔柱人商量的。若是心中不服,尽可派兵前往法蒂玛那边,与我大宋数万将士一较高下,反正离他们塞尔柱国也不远,我大宋将士定当奉陪到底。” 蔡京的话语愈发嚣张,有点气吞山河的气势。
萨勒听着蔡京的话,心中虽觉颇为解气,但又有些犹豫是否要直接翻译。毕竟这般强硬的言辞,极有可能再度激怒贝格,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你还犹豫什么?依照我所说的话如实翻译,一个字都不许遗漏。” 蔡京见状,语气急促地催促道。
萨勒无奈之下,只得扭头对着贝格叽里呱啦地一通翻译。
贝格听完,猛地站起身来,脸色涨得通红,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且愈发难看。
蔡京见势不妙,连忙迅速掏出手枪,随后眼神警惕地往门口方向瞥了一眼,而后又扭头冷冷地看向贝格。
吴木成瞧见这一幕,险些笑出声来,心中暗自嘀咕:你这小子说话那般嚣张,也会害怕了。
哈迪曼听完萨勒的翻译,又目睹眼前这般剑拔弩张的情形,心中暗自盘算,已然做好了随时躲起来的准备。
他心中实则巴不得两边即刻大打出手,若是大宋的使者死在塞尔柱人的手中,此事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
届时宋人定会派遣大军前来,将塞尔柱人狠狠地教训一番,往后阿拔斯或许便能依靠大宋的强大势力,在这片土地上称王称霸。
“吧啦吧啦,叽里呱啦……” 贝格又说了几句,那话语中似有愤怒,亦有无奈,说完之后,缓缓地坐了下来。
萨勒翻译道:“贝格使者说他已无话可说,只能等待皇帝的旨意,对于你们大宋要做什么事,他不想管。”
蔡京把手枪揣进怀里,微微拱手道:“既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就先回去了。希望贝格使者莫要忘了我刚才说的话。”
待萨勒翻译完毕,蔡京站起身来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吴木成则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后,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哈迪曼等一众官员亦纷纷行礼告别,众人一同缓缓走出塞尔柱使馆。
出了大门后,吴木成微微凑近蔡京,压低声音说道:“蔡老弟,平日里可真是瞧不出,你身为一个读书人,说起话来竟如此嚣张,难道真的不怕死吗?塞尔柱人的使馆之中可是有着一两百个士兵,倘若他们真的动手,你我二人可就危险了。”
“吴营长,你可知大汉的使者出使之时是何等模样?” 蔡京面带得意之色,仿佛今日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然能够与那些伟大的前辈相提并论。
吴木成微微一愣,面露疑惑之色,问道:“你是说那种仅凭十几个人便能将别人灭国的大汉使者吗?我虽然读书不多,也曾听闻过一些他们的事迹。”
“你难道不觉得今日我们的情形亦与那些前辈有几分相似之处吗?哈哈……” 蔡京得意地放声大笑起来。
吴木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半响之后才感慨万千地说道:“你们这些读书人一旦狂傲起来,可真是毫无边际,全然不顾及现实的艰难处境。今日那贝格若是没能忍住心中怒火,你我二人此刻怕早已是黄泉路上的亡魂了。”
“那你且说说,陛下若是知晓此事,会为我们二人报仇吗?” 蔡京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问道。
“那是必然。当年陛下尚未登基之时,在龙卫军营地便曾言明,外族之人若是胆敢欺凌我华夏子民,定要让他们百倍偿还。陛下向来一言九鼎,定然不会食言。”
吴木成回想起当年在军营中的场景,心中不禁涌起阵阵感慨。
蔡京亦深以为然,颇为感慨地说道:“正因有陛下这般霸气,今日我才敢如此行事。在离开汴京之前,陛下也曾对我叮嘱,在外务必摆出大宋的威风,不可丢了我大宋的颜面。”
为表感激之情,阿拔斯人设宴盛情款待蔡京和吴木成。
宴会上,珍馐美馔犹如那繁星点点,摆满了一桌又一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异域的香料气息仿若灵动的精灵,在空气中肆意弥漫,营造出一种奢华而又神秘的独特氛围。
随着悠扬的音乐缓缓奏响,一群身着艳丽服饰、身姿婀娜的舞者仿若仙女下凡,鱼贯而入。
她们的舞步轻盈得如同在水面上漂浮,旋转之间,裙摆恰似那盛开的娇艳花朵,随风摇曳,举手投足皆散发着迷人的独特韵味,将宴会的气氛瞬间推向了高潮。
蔡京和吴木成坐在席间,看得如痴如醉,不时轻声交谈几句,对这充满异国风情的舞蹈发出由衷的赞叹之声。
哈迪曼在宴会上提出,大宋亦应在阿拔斯设立使馆,如此一来,便能更好地促进两国之间的友好交流与合作。
蔡京心中明了阿拔斯人此举是想借助大宋来牵制塞尔柱人,权衡利弊之后,他还是神色庄重地表示赞同,但同时强调此事需先禀报大宋皇帝陛下,待陛下恩准之后方可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