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住在领主府,但曾经属于我的军队已经解散。他们最后一次领取那微薄的十几块银卢布军饷后,脱下了身上的军服。有些人选择回到家乡,而另一些则投靠了临时政府。我不愿目睹这令人心碎的场景,因为我无力改变这残酷的现实。
扎伊夫带着他的妻子和孩子悄然离去,汉斯独自骑马前往席林。如今,除了白恩泽和卡里内奇,我身旁已无他人陪伴。
“孩子们,我大势已去,你们也应该为自己寻找生路了。”
我凝视着门前那块熟悉的牌匾,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痉挛,仿佛被一把尖锐的匕首刺痛。
“老爷,那您怎么办呢?”
我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两个年轻的脸庞上。
“你们还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跟着我,只会陷入绝境,没有任何前途可言。现在军队已经解散了,我认为你们这个年龄应该去上学堂,追求知识和智慧,这才是正确的道路。”
白恩泽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
“老爷,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没想过回头。不如您也像我父亲一样,上山自立为王吧!”
白恩泽建议道。
“哈哈,这片土地对我有太多的恩情,我无法忍心将刀子架在曾经的老邻居们的脖子上。我已经厌倦了杀戮和战争,不想再拿起刀枪了。”
我感慨地说道。
此刻,我突然想起了那把陪伴我多年的佩刀,但可惜的是,我已经把它交给了鲍李托金保管。
“唉,走吧,让我们到街上散散心,感受一下这座城市的氛围。”
我说着,卡里内奇便替我牵起马,而白恩泽则默默地跟在我们身后。
“不知道这片天地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自言自语道,心中充满了忧虑和不安。
天气逐渐寒冷,空中不时飘落一些树叶,我不禁打了个喷嚏。
“阿嚏,可能远在彼岸的女儿在想我吧。”
我揉了揉鼻子,轻声说道。
这时候,角落里有几个蹲着抽烟的士兵,他们的目光时不时地扫向我这边。其中一个络腮胡的家伙尤其引人注目,他的眼睛似乎一直没有离开过我。
我意识到,这批驻扎在此地的士兵肯定有不少是列昂尼德之前的亲信。当我经过时,那个络腮胡的家伙用胳膊肘杵了杵蹲在身边的同伴,低声说了些什么。虽然我听不懂,但从他的眼神和动作可以猜到,他一定是在提醒同伴注意我。
我不动声色,继续向前走。
“有人盯着咱们呢。”
我压低声音对前面牵马的卡里内奇说道。
卡里内奇微微点头,表示明白。而常年习武的白恩泽听力非凡,自然也听到了我说的话,他快走几步,闪到我的侧面,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果然不出所料,我才走了没几步,这些人就开始找麻烦了。
只见为首的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家伙突然端起枪,朝着我们这边就开了一枪。瞬间,马匹受到惊吓,疯狂地四处乱跑。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吹来,紧紧地贴在马背上。而负责牵马的卡里内奇也惊慌失措,下意识地松开了缰绳。结果,我就像是一颗被发射出去的炮弹,直直地飞了出去。
“我c你mb!”
尽管我能听懂汉语,但白恩泽说的这句话我几乎从未听过。然而,我清楚地知道他现在一定非常生气。我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感觉自己的肋骨似乎已经断裂。
“恩泽,卡里内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的眼睛似乎无法睁开,只能勉强挣扎着,试图站起来。
“孩子们,孩子们,扶我起来。”
我用尽全力挣扎着,但身体却无法动弹分毫,感觉自己已经濒临死亡的边缘。
“我……咳咳……”
每一次咳嗽都让我感到一阵剧痛,仿佛内脏都要被咳出体外。
我模糊的视线中,似乎看到那个络腮胡大汉冷笑一声,背着枪转身朝军营跑去。
“老爷!快,把老爷送去医院!”
惊慌失措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两个年轻人冲过来,一人拽住我的两只胳膊和两条腿,拼命地往医院方向跑去。
在这一瞬间,我突然回想起曾经挨饿的日子,那些艰难的时刻;还有像哥哥一样照顾我的阿列克谢,以及陪伴我一路走来的格露莎。我们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此刻如同电影般在我脑海中不断播放。
“儿子,我的好儿子!”
一阵微弱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我试图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格鲁伯那张焦急且慈祥的面容。
“你命不该绝,你要带着辖区走下去。”
他的声音仿佛带有魔力,深深触动了我内心最深处。我默默在心中回应道:
“我记住了,父亲。”
然而,格鲁伯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我感到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缓缓闭上了眼睛,将自己完全交托于命运的安排。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身体的剧痛让我不禁呻吟出声。我发现自己身上被固定着几块板子,周围环境陌生,意识到自己身处医院之中。
“您醒了,老爷。”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原来是史密斯大夫。他正专注地为我注射吗啡,以缓解我的痛苦。
“史密斯,我还能站起来吗?”
我艰难地咳嗽了几声,声音虚弱而沙哑。
“您先休息吧,老爷,我想您该好好休息了。您为了这片领土付出太多太多了,打完这一针,好好睡一觉吧。”
史密斯大夫的语气充满了关切和安慰。
我轻轻叹了口气,再次闭上了眼睛。此刻,我不再去思考未来,也不再去担忧自己是否能够重新站立起来。因为我知道,无论如何,辖区已经不再属于我了。我不应该再去想那么多,不应该......
当我再次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只有那扇窗户和挂在一旁的吊瓶。而格露莎静静地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我的手。
\"帕夫柳克,你不能就这样抛下我。\"
她低声呢喃着,眼中满是忧虑与恐惧。
我用力回握她的手,试图给她一丝安慰:
\"放心吧,格露莎,我不会轻易离开的。\"
然而,我的笑声却引来了伤口的疼痛,不禁发出两声嘶嘶声。
\"帕夫柳克!\"
格露莎心疼地抚摸着我的脸庞。
\"好了,没事了......\"
从那天起,我几乎完全依赖于妻子的照料,生活变得艰难起来。但我深知,这个仇恨必须得报,绝不能让敌人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