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
第三天的无人机喷洒在接近中午时就结束了。
为了避免尴尬。
王二柱让刘万顺开车送杨咪咪和方小糖去县里搓一顿,声称自己还有事。
“我不送你们了,水库那边的鱼苗我还要去看一看。”
看着两个女人依依不舍的眼神,他决绝的转身朝着水库方向走去。
来到鱼食仓库。
张德发已经把儿子张二彪和宋铁两个人都喊来了,他昨天晚上自己盯了一晚上监控,但是啥端倪也没看出来。
这实在是没办法,才让王二柱来掌掌眼。
面对水库给村子里,给他自身带来的利益,就算他亲儿子犯错,他也没打算放过。
“二柱你终于来了。你们两个给我嘴犟是吧,那就让二柱收拾你们……”
仓库内的白炽灯管滋滋作响。
张德发阴沉着脸,将张二彪和宋铁堵在堆放鱼饲料的货架前。
王二柱双手抱臂倚在门口,目光如炬地扫过两人紧绷的肩膀:“先说说,这几天喂食时,有没有人鬼鬼祟祟在附近晃悠?”
他没有先把怀疑的态度抛在两人身上,他更倾向是有人利用了他们。
张二彪挠着后脑勺,迷彩裤膝盖处沾着泥渍:“二柱,我每天天不亮就来撒料,除了早起捞鱼虫的老头,压根没见着外人。要说奇怪……也就前天饲料袋口子松了些,不过我顺手就扎紧了。”他下意识往父亲身边挪了半步,喉结不安地滚动。
宋铁的解放鞋在水泥地上蹭出刺耳声响,蜡黄的脸上浮起讨好的笑:“我和二彪哥轮班,晚上八点那趟确实安静。要说奇怪的事,好像就在前天吧,好像有辆摩托停在村路上,车灯照着这边老半天,我出去看时又没影了。”
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突然提高声调:“我发誓,我在岗的时候没有让任何人靠近仓库和饲料!”
王二柱踱步到两人中间,袖口不经意间扫落货架上的木屑:“有人给过你们好处?或者托话带东西?”
话音未落,张二彪突然急得直摆手:“二柱啊,你这是怀疑你二哥啊。咱们这么多年交情,我是什么性格秉性你还不知道吗?再说我这么干对我能有啥好处,我爹是村长……我是他儿子,我们也有股份的,水库养出水晶鱼发财的是村子,也是我们自己啊。”
“别急。”王二柱抬手打断,转身从口袋掏出装着黑色粉末的密封袋,在两人面前晃了晃,“认识这个?”
“这啥,不知道啊……”
张二彪的瞳孔瞬间收缩,往后踉跄半步撞到货架,塑料桶“哐当”倒地。
而宋铁则皱着眉凑上前:“看着像驱虫粉,但我们从不用这东西啊?”
这一个小细节。
已经很明显。
宋铁因为紧张完全没有发现张二彪的异常举动。
可眼尖的张德发和王二柱却捕捉到了一丝猫腻。
“铁子,你先出去看鱼苗,我一会来找你单聊……”王二柱道。
“哦~”宋铁瞥了三人一眼,心里犯着嘀咕:这三人是开始怀疑我了?
哼。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宋铁行得正走的直,随便你们怎么查。
宋铁走后。
突然!
张德发抄起墙角的扫帚猛地举起,直接招呼张二彪。
“都到这时候了还嘴硬,监控里都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在鱼食桶里不知道拌和什么玩意!”
“我就说有点奇怪……原来是你这个畜生!”
“啊……”
“爹,爹不是我啊,我啥也没干啊。”张二彪躲着。
张德发抡圆扫帚劈头盖脸砸下,木屑混着干草簌簌乱飞。
张二彪抱头鼠窜,迷彩裤膝盖在水泥地上磨出破洞:“爹!你疯了吧?监控肯定是断章取义!我可是你亲儿子!”
“亲儿子会往鱼苗里下毒?”
张德发一脚踹翻饲料桶,震得满室鱼腥味翻涌,“你天天鬼鬼祟祟不是往县城跑,就是去镇上美容店洗脚……一洗就是一小天,你当老子瞎了?”
扫帚横扫过货架,成袋饲料轰然倒塌,扬起呛人粉尘。
“看来二表哥是发了一笔小财啊,不然天天去泡脚?消费的起?”
王二柱倚着门框冷眼旁观,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密封袋。
他早看出张二彪眼底藏着阴鸷,此刻见对方被追得满仓库乱窜,心中冷笑:果然是条喂不熟的狼。
“我是去给村里跑业务,跑投资啊!”
张二彪撞翻铁架,金属碰撞声刺耳,“上次县里水产补贴,要不是我四处打点,哪能批下来?”
他突然转身抄起木棍,眼底猩红:“别欺人太甚!”
“还敢还手?”
张德发怒极反笑,抄起墙角铁锹,“今天不打断你狗腿,我就不姓张!”
他真是下死手了。
铁锹擦着张二彪耳畔劈下,在地上刮出火星子,要不是张二彪躲得快,真得把脑袋瓜开票。
张德发气啊。
他怀疑过任何人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二儿子,这水库项目做起来,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他们爷俩,可二彪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想不通。
“你个混蛋玩意,今天我一定劈了你!”
……
王二柱摇摇头。
张德发恨铁不成钢是真,但在自己面前大义灭亲也是真。
就算他儿子被处理了,还有他撑着,不然俩人都下课,张家就彻底废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
“行啦!”
“别打了!”
王二柱突然开口:“二彪哥,实话实说吧,这里也没有外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二柱并不是平白无故的诬陷,而是通过两点断定的。
一是他看到自己手里拿到那点粉末时的反应。
二是他通过神通眼发现,他手指尖有微弱的粉末气息残留。
但这两项确实不能当做证据来证实事情是张二彪做的。
但,
他绝对会逼张二彪开口。
不开口?
那他就不会顾及任何情分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
张二彪瞬间僵在原地,木棍“当啷”落地。
“你们这是都怀疑我了?”
他泪眼汪汪的哭诉:“二柱啊,咱们兄弟俩这么多年了,我怎真的不是那种人呀。”
“你为什么要诬陷我啊,呜呜~我爹不信我也就算了,你怎么也不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张二彪突然发了疯似的捶打着胸口,涕泪横流:“我天天起早贪黑守水库,手指头被饲料袋划破都没喊过疼!现在倒好,亲爹拿铁锹劈我,兄弟往我身上泼脏水!”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憋屈啊!”
他踉跄着后退,后脑勺重重撞向水泥墙,“咚”的闷响。他手中的棒子当啷落地。
“够了!”
张德发脸色煞白冲过去,却被王二柱一把拉住。
“你还在演,快点说实话,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啊,你快说实话吧儿子,是不是有人威胁你啊!”
他看着儿子声音都在打颤:“儿子,快说实情,遇到天大的事爹都会帮你的。”
“不!”
张二彪突然发疯似的推开他爹,捶胸顿足,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我张二彪这些年在村里为了大家伙付出了这么多,修路挖渠哪回没冲在前头?水库着火,鱼苗被下毒,我没日没夜的看着。现在倒好,亲爹拿铁锹要我命,兄弟往我身上泼脏水!”
他突然踉跄着后退,双眼通红嘶吼:“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王家村没我容身之地!”
话音未落,他猛地朝斑驳的水泥墙撞去。
“咚”的闷响震得仓库灰尘簌簌掉落。
“儿啊!”
张德发手中铁锹当啷落地,扑过去时已经慢了半拍。
只见张二彪额头瞬间涌出鲜血,顺着脸颊滴在衣襟上,他却还在扯着嗓子哭喊:“爹!你摸摸良心!我要是干过那种丧尽天良的事,就让我天打雷劈!现在我只能以死明志,你别拉着我。”
张德发颤抖着抱住儿子,声音都变了调:“二彪!别犯傻!爹信你了还不成吗,你别撞啦!”
呵?
王二柱却双手抱臂冷眼旁观,看着张二彪偷偷从指缝间打量自己的眼神,心里冷笑——这点出血量,还能咋地,继续演,我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