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竹突然想起来自己当初送到青楼的那个奶奶。
当初把她送到那里,是考虑到里面人多,齐云他们要找奶奶的话会有点困难,而且老鸨又是见钱眼开的,只要给她一笔钱,她肯定会好好照顾老奶奶。
可是后来……
还是死了吗。
许初遥:“应当不会是他们两个了。”
朱峰:“因为我们……亲手埋的他们两个。”
到死都从未表达过自己爱意的两个人,被一起埋在了村外浪漫的花田里。
张清竹:“昂,他们两个也不可能复活,因为那个人说过,没用的东西会被丢掉……是他吧。”
是他。
上官问安抓住苏绣的手。
“师姐,你说,我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苏绣托着上官问安:“师妹,失态了。”
上官问安:“师姐,这究竟是为什么……”
苏绣:“……大家都先回去吧。”
众人散开。
张清竹和秦一一起送陈怀下山。
半路,陈怀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张清竹:“……不要自责,这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是非对错,师妹也不会怪你……如果不是你,我们根本不会知道这个消息,也可能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所以,这不怪你。”
陈怀:“我不知道那个老奶奶你们认识,我回宗门的时候会多留意,然后给你写信的。”
张清竹:“好,麻烦你了。”
“没事的……写给张清川还是张清竹。”
张清竹嘿嘿一笑:“写给张清竹吧,毕竟宗门里的人都叫我张清竹呢。”
陈怀也笑了,他没有拆穿张清竹拙劣的谎言。
毕竟张清竹说得对。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是非对错,有的只是一些斤斤计较的人罢了。
张清竹曾问陈怀要不要在这里留宿一晚,陈怀拒绝了。
秦一问他要走夜路吗。
陈怀道:走夜路也是个修炼的好时机呢。
回去的路上,秦一被人叫住了。
秦一:“你谁啊。”
谢冉不知疲倦地向他介绍自己:“我叫谢冉。”
张清竹捶了秦一一下:“你脑子有问题?”
说这么多次了都记不住。
谢冉:“没事的,张师兄。秦师兄……这次没受伤吧。”
秦一:“啊,没事。”
谢冉:“那就好。”
秦一:“……是不是你给了我一个平安符?”
谢冉:!终于记得了。
“是我。”
“谢了。”
“……没事的。”谢冉看起来很开心。
张清竹:……妹子啊,吃点好的吧。
不过……
“什么平安符?”
秦一:“边走边说。”
说着,他绕开谢冉走了。
张清竹对谢冉说了声抱歉。
“他这个人啊,有点抗拒女人……不过他对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张清竹一句话又燃起了谢冉心中的希望之火。
“谢谢你,师兄,我知道了。”
真是个好女孩啊,每次秦一见到她,都要再问一遍她的名字,她也不生气,每次都会重复。
但凡换一个人,早恼了。
而且,她竟然选择了这条路,
最难走的路。
可能是为了秦一,但张清竹觉得谢冉不是这样的人,她更大的可能,还是为了她自己。
“真是一个好姑娘啊。”
张清竹一边走一边感慨道。
秦一拿出那个平安符:“你看,就是这个。”
张清竹看了看。
“感觉很高级的样子。”
“是吧。”
“……所以你就这么收下了?没给人家回礼吗。”
秦一皱眉:“这也太麻烦了吧,那我把这东西还给她。”
张清竹:“我真是无语了,不管你。”
“话说回来,为什么感觉你和那个顾书渝之间怪怪的。”
张清竹愣住。
“哪里怪了。”
明明是你更奇怪好不好,竟然能感觉出来什么了。
秦一:“说不上来……”
“那就别感觉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哦。”
回到地方,张清竹关上了门。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房间,感觉心里一阵空虚。
在空虚什么呢……
张清竹拿出符纸来。
专心修炼,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他有一种感觉,感觉自己的光灵根,是针对那充满邪气的东西的。
因为它们,畏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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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顾书渝拂去衣服上的露水,按约定来到天水一潭的阵法前。
攸白早就站在那里了,他打了个哈欠,道:“你怎么才来,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顾书渝:“本来是这么打算的。”
他接过攸白手里的玉瓶。
攸白:“现在还早,正是那群万剑宗的人交班的时候,风险最小,别耽搁。”
顾书渝:“我知道。”
他将蛇苦汁滴在溶阵石上,然后看向攸白。
攸白:“你看我干什么?!”
顾书渝:“借一滴血。”
“……凭什么?用你的血不行吗。”
顾书渝皱眉:“你要知道蛇苦汁是你们妖族的东西,不用你这只狐狸的血,难道用我魔族的血吗?!”
攸白:“……你发什么脾气,谁惹你了。”
他说着,咬破了手指,将血滴在石头上。
顾书渝:“好了。”
他将石头慢慢嵌入阵法当中,慢慢的,阵法被溶出一个洞。
“进,要在阵法恢复之前出来。”
“好。”
攸白一下跳了进去,顾书渝看了看四周,也走了进去。
天水一潭,里边的水是静的,踩在上面也不会沉下去。
任何人进入这里,浮躁的心都会不由自主的沉下来。
顾书渝一步一步走着,他找不到,找不到有关自己记忆的存在。
攸白也找不到。
就在他们两个在原地四处张望的时候,两道白光降落在他们面前。
攸白伸出手,那道白光却突然钻进他的脑袋里。
顾书渝闭上眼睛,感受着白光游走在他体内,最后流向脑和心。
一段记忆浮现在他脑海中,但是很模糊。
他先是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说:“我知道,你会回来找回这段记忆。”
“但我推算了一下,现在应该还不到时间吧,你也太心急了。”
“不过应该发生了什么,让你执意进入这里……既然如此,那就告诉你吧。”
“在怀疑吗,怀疑他是谁。”
画面突然出现,是他一个不小心把人撞进莲花池里,自己也掉了进去。
是他跟在那人身后,东奔西走。
明明没有多少钱,他却从来没有让自己挨过饿。
是自己挣了钱后首先给他置办大宅院,可他依旧选择住在林中木屋。
是他临走前陪自己看到一场烟花,他脸上戴着鎏金的蝴蝶面具深深映在他的心上。
一张张画面,每一个都没有脸。
“吵架了吗,他是一个很别扭的人,你应该清楚。”
“多哄哄,如果你愿意的话。”
“就到这里吧,我们应该很快就要见面了。”
“再见面,我会认出你。”
-
攸白看到了自己化身为一条小狐狸,在人间寻找着什么。
对了,那个时候,他记得爷爷说爹娘来到人界了呢,所以他也想来,他希望能在这里找到爹娘,然后让他们在自己背后撑腰。揍那几只狼一顿。
他怎么也找不到爹娘。
一个女孩却把他捡到,抱回了家。
可恶!他怎么能沦为家畜被养在这么一个普通人家家里!
攸白庆幸自己只化出了一条尾巴,不然自己可能就要被乱棍打死了。
小女孩长的可爱,她抱着攸白不撒手。
攸白也不好做什么,一旦他施展妖术,爷爷立马就能发现他,他就不得不回去了。
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他一定要找到爹娘。
可是小女孩不放他走。
他一生气,咬了小女孩一口。
小女孩哇哇的哭,即使这样,她也不松手。
可是女孩家里好像没有人想要管她,因为他们讨厌这个女孩。
为什么要讨厌她呢,攸白想不明白,她不是他们的孩子吗。
最后攸白觉得她吵,便向她怀里拱了拱。
女孩喜笑颜开。
她身上有着好闻的味道,攸白想。
他舔了舔女孩的伤口,女孩的伤口马上痊愈了。
女孩很惊讶,她大叫着让爹娘看。
可是没有人理她,好像是因为她太吵了,男人给了她一巴掌。
女孩躺在地上不动了。
攸白从她怀里跳出来。
还好,她没死,只是晕过去了。
“哪里来的野狐狸,滚,”
攸白:竟然被赶了出来……
也好,总算是出来了。
不过,那个女孩……
他回头看了一眼。
算了,跟他没什么关系,他还要找爹娘。
他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爹娘,最后,他又回到了这个村子。
在街上,他看到一个姑娘跪在那里,她双手被绑着,低着头,一动不动。
不会是死了吧。
攸白一靠近就闻出来,这是之前那个小女孩。
因为她身上有一种很香的味道,似是一种花香。
他不知道。
攸白踏步到她身边,他跳到姑娘的腿上,然后用爪子使劲拍了拍。
姑娘醒了,见到攸白后,她眼睛闪过一丝惊讶。
她还记得这只小狐狸,那天它跑掉了,她很伤心,
没想到之后,还会再见到它。
“是你啊。”
姑娘笑着说道。
他不理解,她都快死了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他咬断了绑着她的绳子。
姑娘站起身来。
“……我们快逃!”
她带着他逃离了村子,可是她受了很重的伤,没走多远,她就倒下了。
他不知道这个姑娘为什么要跑,可能是为了远离那两个可怕的爹娘?
看着姑娘倒在地上,攸白想着还是离开吧,这不关他的事。
没走几步,他听到身后传来男人和女人的叫喊声。
“在这儿!没用的东西,让你成个亲,你跑什么?!”
“怎么又是这只臭狐狸?滚开!”
骂他一次他忍了,竟然还敢骂他。
攸白亮出爪子挠了男人几下。
男人也彻底被激怒了,他捡起一旁的木棍。
“你这臭狐狸!我今天非得打死你!”
姑娘缓缓睁开眼,她刚想把攸白护在身下,没想到攸白就在几个人面前幻化成了人形。
男人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他身后的女人更是直接晕倒了。
攸白:“你想怎么打死我?”
男人吓得一直哆嗦:“妖……妖啊!”
最后,两个人都晕了过去。
攸白觉得无趣,他刚打算离开,倒在地上的姑娘却抓住了他的衣摆。
“救救我……我不想死……”
“拜托,我是妖不是神,我哪能救你。”
姑娘已经晕了过去,似乎没听到他的话。
攸白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把她背起来,带走了。
姑娘醒的时候,攸白正在房间里用术找爹娘的气息。
察觉到她醒了,攸白看过去。
姑娘吓了一跳,连忙往后缩。
“这就害怕了?之前不是还求我救你吗。”
“谢谢……谢谢你。”
攸白哼了一声。
“没事了就走吧。”
“……我,我……你是那只小狐狸吗。”
“不然呢,你不是已经亲眼见到了吗。”
“谢谢你。”
“你要说几遍谢谢。”
“对不起……”
攸白无语。
“快走吧。”
“……我能跟着你吗?”
攸白一下站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
他哪有空带这个累赘,他还要找爹娘呢。
“不带,我还有很多事要忙。”
“我什么都会!我会洗衣服做饭……”
“你看我需要吗。”
攸白指着门口:“好了就走吧。”
姑娘最后还是离开了。
攸白只觉得这姑娘心真大,已经知道自己是妖了,而且一开始还在害怕。
真不怕自己把她吃了。
几个月后,攸白又在酒楼里见到了她,那时她正在被人调戏。
攸白本来没想管的,谁知道她看到自己以后就往自己怀里躲。
攸白把那几个流氓混混打跑以后,把人揪出酒楼。
“在这里干什么?”
“打杂。”
“……”
“我能跟着你吗。”
“随便你。”
真是服了这个女人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你能变成小狐狸让我看看吗?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你还咬了我一口吗?但是我的伤口很快就好了……”
“你真烦人啊。”
姑娘话很多,像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从来没人对他说过这么多话。
“你还帮我逃了一门亲事,真的很感谢你,要不是你,可能我现在已经死了……你真是一只好狐狸!”
攸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