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哪儿去?这不是你家了吗。”欢娘娘问。
张清竹最终还是不想让欢娘娘伤心,他转回身来,走向凉亭。
欢娘娘无助地看向顾书渝,却发现顾书渝好像比她更无助。
张清竹:“娘娘,别担心了,我只是还没恢复好而已。”
欢娘娘松了口气,她连忙将一盒桂花糕放桌子上。
“给,你不是最喜欢吃桂花糕了吗,多吃点哈。”
张清竹愣在原地。
顾书渝:!
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咳咳咳。”
张清竹咳了几声,他皱着眉拿起一块桂花糕面无表情地塞进嘴里。
众人松了口气。
张清竹这才注意到他们好像都很紧张。
于是他问:“你们怎么了?”
“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公子你受这么重的伤,所以都有些害怕……”
“害怕?”
张清竹仿佛终于找到一个借口:“你看我把大家都吓到了,我其实可以回宗门疗伤的,我在这里确实也不方便……”
“不是的公子,我们只是怕你难受。”
“是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张清竹哦了一声,走吧,娘娘和这些姑娘们都会伤心,不走……
每天这样和顾书渝待着,他迟早会狠不下心。
总要有人来做个了断。
张清竹什么都没说,他坐了会儿,回屋去了。
“天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啊,张公子这次回来怎么怪怪的。”
“而且很吓人啊。”
欢娘娘走到顾书渝面前小声问:“你们两个怎么了?”
顾书渝:“我不知道。”
“怎么可能?应该是你的错,清竹是一个懂得是非的好孩子,我不信他会平白无故无理取闹。”
顾书渝看向屋内:“我也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
晚上,淮芝从墙外翻了回来。
顾书渝:“查到什么了。”
淮芝:“殿下……只查到公子被带入独立空间,其他没别的可疑的事……可能那个时候有什么人对他说了什么话。”
顾书渝站起身。
“我知道了,继续查。”
“是。”
“注意安全。”
淮芝:“是,殿下!”
淮芝一直处于自责当中,这次如果不是她私自回来,张清竹可能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在这个世界上,她最在意的人就是顾书渝。
顾书渝派给她的事,她都想做到最好。
但是这次,顾书渝抱着张清竹回来那天,她以为自己完蛋了。
顾书渝一定不要她了。
以顾书渝以前的性子,她一定会被打个半死,然后被赶出去。
可是现在……
淮芝走出门。
现在殿下已经变了。
更通人性了。
——
上官问安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苏绣的影子,她看到空荡荡的屋内,眼底划过失落。
“你醒啦。”
那个曾幻想过无数次,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声音响起在门口。
上官问安一下没注意跌落下床。
“师姐!”
苏绣端着一碗菜粥走进屋子,看到上官问安后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
她将上官问安扶起来。
上官问安盯着苏绣的脸看了几秒,突然抱住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少女这些日子的委屈与思念在这一刻全都随眼泪喷涌而出。
苏绣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上官问安的背,像哄小孩一样。
“师姐,师姐。”
“我在这里呢。”
这不是在做梦吧。
上官问安抬起一只手想捏捏自己的脸。
苏绣阻止住她。
“不会疼吗,你可以捏捏我的脸,我告诉你疼不疼。”
上官问安摇头:“不要。”
苏绣低笑道:“好了,快去喝粥,一会儿都凉了。”
上官问安拉着苏绣的手问:“你还会变回去吗师姐。”
“不会,因为师妹对我太好啦,所以我一下就长大了,不会再变回去了,不要担心。”
骗人,师姐明明是担心自己有危险,被刺激到才变了回来。
但是,太好了。
仅仅是这样师姐就能回来,不用喝苦的汤药,不用施针,太好了。
上官问安面露喜色,她下了床一口气将粥喝完,然后拉着苏绣说了好多。
院子里 ,老奶奶坐在板凳上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扇子。
她一直望着的方向正是小木住着的地方。
直到晚上,上官问安走出门帮奶奶一起做饭。
奶奶突然问:“小木去哪里了,这孩子我这几天都没见他。”
上官问安顿了一下。
“他那天听师姐说了宗门的事,突然说也想出去转转……可能他现在已经到药修宗脚下了吧。”
奶奶笑呵呵点头:“太好了,这孩子终于愿意走出去了,我就告诉他一直待在这里是没出息的,他总是不听,还是你们年轻人说的话管用,我果然还是老了啊……”
上官问安沉默半晌,突然说:“奶奶,对不起。”
奶奶眼睛亮亮的,她问:“怎么了,问安……诶呦,一不留神饭都熟了,快,喊小绣绣来吃饭了。”
“……好。”
在这里留宿了一夜,第二天,临走前,上官问安和苏绣一起站在村口目视着小木家的方向,最后才转身离开。
她们走后,一个佝偻的背影慢慢朝小木家走去。
-
攸白第n次路过老乌龟准备去老蛇洞口……
老乌龟:“不是,你到底想要什么?他还没给你呢。”
攸白:“蛇苦汁。”
老乌龟:“怪不得他不给你呢。”
攸白一脸要哭的表情。
明天他就得和顾书渝会面了,如果那个时候他还没拿到蛇苦汁,那也太丢脸了。
顾书渝一定会笑他的。
忍不了!
攸白一鼓作气来到老蛇洞口,期间路过那几只狼,他们一见到攸白就跪了下来。
毕竟上次攸白差点就把他们打死了。
来到老蛇洞前,这次他还没开口,突然出来一条巨大的蛇尾把他卷了进去。
“啊!!”
攸白内心超害怕。
老蛇:“要蛇苦汁干什么。”
“……没事,我就问问,不行就算了。”
实在不行他找个机会来偷,
老蛇用那双竖瞳盯着攸白,攸白感觉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最害怕的就是老蛇这双眼睛。
“如果你的回答能让我满意……我说不定会给你。”
攸白:做狐狸是要有骨气的,一定要挺直了腰杆!
“真的吗。”
“是。”
“……”
太好了!
有的时候就是要学会弯下腰来。
“我总感觉自己忘掉了什么东西,我想记起来。”
老蛇:“你想进天水一潭?”
攸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倒是很震惊,老蛇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
老蛇盯着他没说话。
攸白:又是这样。
“有些事,倒也不一定非要想起来。”
老蛇将攸白松开。
“你知道什么?”
攸白问。
“我不知道。”
“为什么要骗我,老乌龟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
“攸白,有的时候看似最脆弱毫无攻击力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攸白:“你到底知道什么?!”
老蛇拿出一个玉瓶:“赶紧走。”
攸白被赶了出来。
他一气之下差点想把瓶子摔在地上,想起来这是什么,硬生生将胳膊停在半空中。
攸白嘿嘿一笑,把瓶子收回袖子里。
这下可以去找顾书渝了。
-
一早,顾书渝正在犹豫要不要出门。
他在张清竹门前站了好久,最后还是敲了敲门。
张清竹起来把门打开。
顾书渝:“饿不饿?”
张清竹:“不饿。”
说完,张清竹想要把门关上。
顾书渝一手拦住。
“我……出趟门。”
“哦。”
张清竹想要关门,又被顾书渝拦住。
张清竹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事,一会儿清醒了记得把药喝了,桌子上有糖,觉得苦的话就多吃几块糖,还有那个……”
他话还没说完,张清竹把门关上了。
顾书渝摸摸鼻子,离开了府上。
张清竹关上门后在原地站了片刻,才爬上床。
是不是该离开了。
秦一他们可能还在找自己。
是吧,该离开了。
等顾书渝回来以后,和他道个别吧。
-
攸白拿出玉瓶:“到手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老蛇怎么突然变成了好人,但是好东西不用白不用。
攸白看出来顾书渝的犹豫:“你在想什么,难不成是不想去了?”
顾书渝:“什么时候出发。”
攸白:“明天。”
因为他今天还有事。
“好。”
道个别以后,攸白回到妖界,老狐狸正在自己一个人下棋。
“老头,我有事问你。”
“整天没大没小的。”
老狐狸说着就要去打他,攸白躲过:“你知道我爹娘到底去哪儿了吗。”
这么多年,他们突然就丢下自己离开了。
老头子一顿。
“怎么突然问这个,他们去游历四方了。”
“没事,就是问问。”
攸白坐在他对面。
“今天我陪你一起。”
“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今天怎么舍得陪我老头子下棋了。”
攸白哼了一声:“要不是你太啰嗦,我每天都能陪你下棋你以后就让老乌龟陪你吧。”
老狐狸皱起眉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陪我?”
攸白:“不是,因为我不会下棋。”
老狐狸:“……你啊你啊,整天学一些没用的东西。”
攸白:“还好吧,比你学的有用多了。”
“臭小子!”
-
顾书渝回到府上后,张清竹正在凉亭里和她们聊天。
姑娘们围着他坐成一圈,在那里有说有笑的。
顾书渝:……嫉妒。
为什么她们就能和他好好说话。
“殿下回来啦,”
姑娘们给他让了个座,张清竹表情一下子变得有些不自然。
欢娘娘眼尖发现了这个情况,她觉得这两个人中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让他们好好谈谈。
“走,让他们两个聊吧,我们去绣花。”
“好呀好呀,陪娘娘去绣花。”
“好!绣什么好呢?”
“牡丹!”
“兰花!”
姑娘们又吵吵闹闹离开了,张清竹看着她们活泼的背影,最终还是笑了一下。
第一次见到她们时,就觉得她们又像小蜜蜂,又像小蝴蝶。
说她们像小蜜蜂是因为,她们总是嗡嗡的,像一只振翅的小蜜蜂。
说她们像小蝴蝶是因为,她们每个人都很漂亮,很可爱,都是独一无二的蝴蝶。
顾书渝:“感觉怎么样了。”
张清竹低下头:“挺好的……我该回去了。”
顾书渝:“怎么了?着急回宗门吗,是那边给你传信了,还是……”
张清竹:“就是该走了啊。”
顾书渝委屈:“在这里多待会儿嘛,你走了,我又不能跟着你走。”
张清竹突然抬起头来:“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迎着张清竹的目光,顾书渝根本不敢骗他。
“我……去见了攸白。”
“还是要进天水一潭吗。”
“嗯……也不是非要进,我只是想去看看,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信我吗,我绝对不会做出什么有害五界的事。”
张清竹:“我信你。”
他确实不是为了一统五界去的,他是为了那个人去的。
顾书渝:“……想喝酒吗?虽然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但是如果你想的话,我还是可以给你倒杯桂花酿,你不是最喜欢桂花了吗。”
顾书渝试探着问道。
张清竹有些沉默。
桂花……
记忆中的那个场景再次出现在他面前,顾书渝笑着给那穿黑衣服的人斟满一杯酒,那人说他不喝酒。
顾书渝已经拿出那坛存放了不知多久的桂花酿。
张清竹突然一扫桌子,这坛酒随着张清竹的动作掉在地上,发出脆响。
顾书渝愣住。
张清竹眼眶发红:“究竟是谁喜欢桂花?!”
他声嘶力竭地吼着:“是你喜欢?我喜欢?还是他喜欢?!”
即使这样的大喊大叫让他感觉到胸腔剧痛,可他还是想说。
“你分得清吗你?!你分得清到底是谁喜欢桂花吗?我有和你说过我喜欢桂花吗?!你喜欢的到底是我还是他!”
“我都知道!你想不起来的,我都替你想起来了!你每次在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我还是他!”
“咳咳咳!”
张清竹哇的吐出一口血,他捂着胸口跪在地上,酒水沾湿了他的衣服。
不远处,欢娘娘和姑娘们站在一块一动不敢动。
顾书渝不知不觉中流下眼泪。
“张清竹……”
张清竹痛苦的张着嘴:“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啊啊啊啊!”姑娘们的惨叫声传来。
欢娘娘急忙跑过来,半路被衣服绊倒摔在地上。
顾书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看着每一个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张清竹。
“什么叫,你都知道了……我还不知道……你知道那是真的假的吗?!谁和你说的?我喜欢谁,我分不清楚吗!”
然而张清竹已经晕倒过去。
顾书渝大喘着气,他扶着石桌。
“……叫淮芝,把他送回去,送回青归宗。”
这件事,他会把一切查清楚,给他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