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在陆亦可他们的眼皮底下,丁义珍居然溜之大吉。
而那晚知晓此事的人员,
除去陈海及其直接上级,就剩下高育良、祁同伟、李达康三人。
陈海遭遇不幸,显然不可能泄露消息。
那么,剩下的几位当中,谁是泄密者?
侯亮平心中已有了些推测。
但没有确凿证据,他不便妄言。
不过,此时他自认猜得十有八九。
然而,查案讲求证据。
缺乏证据,他人就可能反过来置你于死地。
因此,他保持了谨慎。
……
“我倒不这样认为,
今日的局面,与那时大相径庭。”
侯亮平如此说,陆亦可却摇头表示异议,
“在我看来,我们应该向老领导报告情况。
他也需要向上级通气。
毕竟涉及李达康,那可是位大人物。”
侯良平持反对意见,
“此刻,更不宜上报。
李达康处于那样关键的职位上,
我们有确凿证据证明他有问题吗?
若无实证,
一旦上报,会不会影响他的前程?
万一他清白,我们可能亲手毁掉一位能干实事的将领。
况且,要动李达康,早已超出我们的职权范围。
要向上层层汇报,这需耗时多久?
只怕手续未办妥,欧阳菁早已远遁海外。
我们现在为了查案,只能假设,
李达康与欧阳菁的罪行无关。
今日,我们只针对欧阳菁行动。”
侯亮平分析得现实,但想到李达康强势的手段和地位,陆亦可还是心存顾虑,
“侯局,你该不会真打算,直接从李达康眼皮底下带走欧阳菁吧?”
“这好比在吴三桂面前抢走他妻子,他会坐视不理?”
侯亮平轻笑,“你这比喻,吴三桂和李达康怎可相提并论?”
陆亦可依然摇头,
“都说你胆识过人,可这也太过冒险了吧?
得罪了李达康,你可得小心,别落得像陈海一样……”
提及陈海,陆亦可心头不免一阵黯然。
更多的,是愤恨。
恨那些腐败分子,竟敢对他们的领导下手,实在太猖狂了!
“行动!”
她忽然间充满力量,即便是为了替陈海报仇雪恨,揭开真相,她也要豁出去!
侯亮平觉察到她的转变,笑道,
“该冒险时就得大义凛然,今天随机应变吧。”
……
政府专车内,李达康也察觉到欧阳菁的异样。
她频繁回头张望,似有忧虑。
“欧阳,你今天是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欧阳菁收回目光,摘下墨镜,竭力显出常态,
“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即将离开这里,突然有些感怀,想多看几眼罢了。”
她表现得诚挚,又多说了句,
“达康,咱俩夫妻一场,今天你能亲自送我到机场再走吗?”
不对劲!
李达康猛然转向欧阳菁,试图窥探她的内心,
“你不过是抢了个特价机票去看女儿,况且你还未辞职,对吧?
怎么说得,像是再也不回来了一样?”
欧阳菁早已预备好说辞,
“我已经辞职了,只是你未曾得知。
我打算去陪伴女儿生活一段时间。
将来若她成家立业在国外,我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
这话听起来,倒也在情在理。
毕竟李达康除了工作,对其他事情毫不上心,不知晓她辞职也是自然。
但李达康仍旧感到不安,这不是欧阳菁一贯的风格。
他严肃问道,
“你莫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如果有,待会下了高速公路,我会立刻调头,带你回家。”
“拐回去送我?”
瞧见李达康一副要大公无私的模样,欧阳菁瞬间就火冒三丈,
“李达康,咱们怎么说也是二十多年的两口子,还有个闺女。
你的心就这么狠,这么冷!
就为了你那顶乌纱帽,你就六亲不认了是吧!”
“我现在还没出啥岔子呢。
要是真出了事儿,你是不是得亲自动手拿刀把我解决了,
好显示你的正直,你的正义感?”
她又变回了那个无理取闹,尖酸刻薄的形象。
这才是李达康记忆里的欧阳菁。
被她这么一吼,李达康反倒把之前的疑虑抛诸脑后。
语气也缓和了几分,
“欧阳,我没有给你想要的生活,真是对不住。
其实我也没那个意思。
你懂我的,我这人除了工作,
生活中,就是个乏味透顶的家伙。”
他一服软,欧阳菁也松了口气,平静地说,
“你的天地和我渴望的生活,根本就是两码子事。
我也不是你梦寐以求的那种女人,”
她瞥了一眼李达康,装出一副委屈样,
“不管怎样,咱们现在已经散了。
你今天送我这一程,也就都结束了。”
李达康没言语,算是默认了现状。
……
侯亮平的车里。
陆亦可还在叽叽歪歪地感慨,
“李达康也太胆大妄为了吧。
就这么明目张胆地送欧阳菁去机场?”
侯亮平微微摇头,
“我觉得,他很可能不知情。
你想,他那么爱惜自己的名声,那么有志气,
怎么可能犯这么低端的错?
听说这些年来,以前的同事、朋友,亲戚,
没一个和他来往。
因为在他那里捞不着半点好处。
他自己也不让人家接近。”
陆亦可冷笑一声,
“都是些传言,传言多的是。
可能那就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假象。
暗地里,谁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侯亮平提醒她,
“做事得讲证据,你这话可不能乱讲。
万一传出去,小心惹祸上身。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话锋一转,
“或许他明明知道欧阳菁要逃跑,
还是毫无顾忌地去送。
因为他心里有数,能把自己和欧阳菁的事情撇得干干净净。
或者说,他真的有本事让我们动不了他。
但我更倾向于他是真的不知道。
否则就太不正常了。
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也见识了不少大腕儿。
还没人嚣张到这种地步。
除非到了必须牺牲小我保护大局的时候。
但现在还没那必要吧。
对他,咱们手里可是一点实锤都没有。”
陆亦可没接话。
毕竟任何可能性都存在,难下定论。
纯粹是发泄一下罢了。
侯亮平突然认真起来,
“跟你说个事,我们派去国外追捕丁义珍的队伍,扑了个空。
听说昨晚丁义珍突然人间蒸发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