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岷愿意与黄羊打交道的原因。
不光是黄羊有一个令史父亲,更是因为对方有分寸。
而且,光靠一卷兵书,是成不了绝世武将的。
除非是那种经天纬地的绝世天骄。
要不然,兵家这个传承,其实传播的范围极小,一般都是师徒,父子之间的传承。
军事指挥,从来就不是看看兵法就可以学会的。
要么从一场又一场战争中成长,要么是有前人遗留,让你快速成长。
《吴子》虽好,但也分人。
岷对于军事指挥在后世学习过,也实践过,有了《吴子》不说高屋建瓴,也算是相互印证。
但,对于黄羊而言,那就是一卷书。
仅此而已。
没有家学的经验包充填,光是一本兵法,连纸上谈兵都做不到。
一支十数万人的大军的指挥,如何安营扎寨,如何控制每一支大军的速度,让其相互配合成为阵形,甚至于变化........
冷兵器的战争,对于主将的要求,远比热战更为严格。
而且,这需要强大的计算能力。
这也是岷不断学习的原因。
毕竟,他以前有依靠,不管是卫星电话,还是各种信息化指挥,这会让主将更为轻松。
除此之外,他前世也只是指挥过数万人的战争。
在这个时代,指挥数万人的战争,那叫将,而不是帅。
成为将。
从来就不是岷的选择。
念头一闪而过,岷翻看着《吴子》。
《吴子》的理念很先进。
既反对持众好战,也反对重修德而废弛武备。
就是它认为只有内修文德,外治武备才能使国家强盛。
也就是常说的忘战必危,好战必亡。
“兵何以为胜?”
“以治为胜。”
“不在众寡?”
“若法令不明,赏罚不信,金之不止,鼓之不进,虽有百万,何益于用?”
“ ........”
“与之安,与之危,其众可合而不可离,可用而不可疲,投之所往,天下莫当,名曰父子之兵。”
........
下市末。
岷回到了洮里。
此刻,吴等人还在田地,尚未回来。
家中无人。
烧了一壶水,岷在石案处落座,望着树叶泛黄,秋风瑟瑟。
自从上一次见到秦王政后,岷自然察觉到了朝局复杂,他没有再去了解咸阳的事情。
他虽然清楚,蒙骜将会出兵魏地。
但,与他的关系不大。
现如今,他除了老头子一个亲人外,再无牵挂。
战争距离他很遥远。
喝了一口白水,岷将心思放在了明日跟随着令史忠实习的事情上,心中多少有些好奇与忐忑。
为吏!
这是他从未从事过的事业。
虽然只是实习,却也会让一个人真正的去了解的一个时代 。
岷熟读秦法,但,心里也清楚,这并不代表,他就能够成为一个好的秦吏。
斗争无处不在。
而政治上的斗争,往往最为残酷,也最为曲折。
因为你不是第一人,也无法做到独断。
那就只有团结大部分人,将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
所幸,他当年因为崇拜的缘故,也深入渡过五卷升龙术。
舂日初,红等人回来。
“后子!”
“嗯!”
吴等人收拾院落,而红开始准备晚食。
舂日中,老头子从三星亭回来。
晚食上来。
晚食结束,岷朝着老头子,道:“大父,商社那边得到了一些好东西,叫做东山皂,可以代替草木灰,而且效果更好。”
“家中留了一块!”
“还剩下三块,大父也可以送给上令,上丞,以及上尉。”
闻言,老头子眉头微皱,看向了岷:“何不送给长史,与蒙恬他们?”
“送了!”
岷笑了笑,朝着固,道:“我让芮去咸阳了!”
“大父,等到休沐,我们去一趟五里!”
“好!”
........
东山皂虽然不贵,但胜在稀奇。
红烧了热水,老头子感受到了一下,心中惊讶。
他心里清楚,这东山皂可是好东西。
他们爷孙都在临洮县,交好上级很有必要。
老头子也没有心疼。
寝室之中,岷早早的就睡下了。
在这个时代,没有网络,也没有手机,娱乐方式比较荒芜。
而且灯膏也很贵。
岷从来到大秦,便没有想过夜读。
........
翌日。
岷起来,洗漱过后,吃了晨食,便来到了官府,寻找令史忠。
令史忠,乃是临洮县主吏。
主吏,功曹也。
游徼,亭长,外部吏,皆属功曹。
可以说,令史忠实际上,便是固的上级。
县主吏,上可代表县令,下可指挥游徼,亭长。
但是,岷清楚,他不可能直接跟随着令史忠。
“岷见过令史!”
见到岷早早到来,令史忠也是笑着点了点头:“史子岷,你找道啬夫陈,然后跟随着他。”
“诺!”
点了点头,岷行礼告退。
道啬夫,也称(道桥椽),负责修桥铺路。
这一刻,岷也是清楚了令史忠的意思。
他在学舍中,终究是有些影响众史子的学习。
虽然让他提前出来实习。
但是,令史忠又不放心,将他放在重要的位置上,只能放在道啬夫这种特殊位置。
毕竟,只要不是闲暇时间,亦或者突发道路毁坏,很少需要道啬夫。
一般也就是巡察县上的栈道。
来到道啬夫的办公地,岷拱手,道:“属下岷见过上吏!”
见到岷到来,陈脸上浮现一抹笑意,道:“史子不必多礼,坐!”
陈示意岷落座,然后朝着岷,道:“其余人员,都去了巡察!”
“等回来的了,老夫一一给你介绍!”
“多谢上吏。”
岷态度很是认真,在一旁落座。
“岷,案头上,便是道啬夫的职责。”陈指了指一旁的案头,朝着岷,道:“以及临洮县内,官道,栈道等记录。”
“今年,临洮县没有修建阁道的计划。”
“你先看看!”
“诺!”
看着眼前堆积的竹简,岷给自己倒了一盅白水,看向了临洮县的官道以及栈道图。
道图。
画的很是粗糙,只能做简单的分辨。
见岷的目光落在道图上,陈笑着,道:“我们临洮县,官道只有一条,那便是从临洮前往狄道。”
“剩下的便是各乡到临洮县府的道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