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人惊诧的是,武大亦是一味地自责:“微臣斗胆言之,草民确有其过,还请仙驾垂怜,三思而行!”
宋徽宗面色铁青,自古以来,皆是众人竭力求取仙驾恩赐,何时见过一心认罪之人?观武大之态,竟似渴求罢黜官职?世间何来如此悖理之事?
“诸位爱卿,试问,武植为我大宋献盐法制,复又进贡新粮南瓜,却难以担当区区县子之位吗?”
仙驾之音含着几分不悦,群臣微感愕然。
童贯双目微眯,忽而行大礼拜谒,朗声言道:
“仙驾,微臣有要事亟待禀报!”
“讲。”
童贯起身高声言道:“约莫半年前,老臣自武植处得一炼体之法,近来已见成效,特此敬献仙驾!”
“放肆!”
王黼勃然大怒,手指童贯质问:“童老匹夫,昔日高俅高太尉曾在仙驾前提及此事,你却断然否认,言无此事。而今却又借此邀功,用心险恶,当受严惩!”
童贯面对王黼的责难,竟不恼不怒,平静言道:“仙驾明鉴,起初老臣初得此炼体之法,尚无十足把握。若贸然公之于众,恐非但不能提升大宋军力,反致滑坡。是以,面对高太尉的疑问,老臣确实予以否定。而今,老臣精心挑选之二百精兵,经此法特训逾半年,效果显着。值此仙驾联合金国共讨辽贼之际,老臣不敢私藏,特献此法,愿大宋首战告捷,一举克辽!”
真乃辩才无碍,此中高手!
童贯言外之意,彼时不确知武大所献炼体之法是否有效,为免连累大宋,即便遭小人诬告,亦默默承受。今既证实其效,证明此法有用,他童贯光明磊落,不屑与那等只懂使诡计上告的小人为伍,旋即将之奉献于仙驾,奉献于大宋。
王黼与高俅气得鼻子几乎歪斜,世间无耻者多矣,未曾见如斯无耻。“仙驾……”
宋徽宗挥手打断,不愿多听,直视童贯,目光炙热,急切问道:
“童爱卿,你所言成效显着,究竟达到了何种境地?”
童贯略作沉思:“战力提升至少两成!”
宋徽宗霍然起身,从御座上站起,有些失态地追问:“确有此事?”
童贯大手一挥:“仙驾,那二百精兵已被老臣带入京师,此刻正候旨城外。若仙驾不信,可选禁军五百人,一较高下,结果自明。”
“哦?”
与童贯私交甚笃的梁守道,恰似说书中善逗哏的角色,装作疑惑道:
“童大将军,如你所述,仅提升了十成战力,为何令你那两百精兵对阵五百禁军?这比例岂非翻倍有余?”
童贯淡然一笑,同武大一样,一副深藏不露的高人之姿。
朝堂百官非愚钝之辈,面露尴尬。
梁守道此举意在警示众人,勿得寸进尺,莫忘童贯于西北握兵二十年,麾下虎狼之师,皆是历经百战,能以一敌众!切莫轻惹童大将军!
宋徽宗却哈哈一笑,似乎全不在意,直言:
“禁军长年驻守京师,未历战场,怎能与童卿麾下英勇儿郎相提并论?区区八十万禁军,童卿只需四十万便能一战而胜吧?”
此语似有所指,诛心之言,但出自仙驾之口,童贯心中一紧,未敢妄言。
“好,极好!童卿为国尽忠,你那泾国公之位,也该晋升了。如此,自今日起,封童贯为楚国公!”
一抑一扬,宋徽宗手法熟练。
秦、赵、魏、韩、梁、楚、齐、燕,为国公之最高封号,童贯直接晋为楚国公,可谓飞黄腾达。
“臣,遵旨谢恩!但,仙驾,此炼体之法出自武植……”
宋徽宗摆手,“无需多言,武植年纪尚轻,封为陈留县子足矣。既得新粮,今日又获炼体之法,朕心甚喜!来人,退朝,设宴,朕今夜要一醉方休!”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帝君离去,神情复杂的百官纷纷步出殿堂,唯有主角武大,无辜而无奈地留在原地。
童贯拉住武大,笑道:“好小子,跟我去,今晚你也得与老夫一醉方休!”
武大被童贯夹在腋下带出宫门,无论怎样挣扎,都难逃童贯之手,羞愧至极!
武大心痛如绞,你这老头,我不想呆在这汴京的腌臜之地,我想回家!
童贯,你这老家伙!
今日朝堂,风云涌动。
先是新粮献上,大功告成,骤然崛起的武大人遭受打压,随后童大将军强势入场,一番周旋,再献炼体之法,不仅稳固自身地位,也让武大再次得仙驾青睐,终得龙颜大悦,回宫与众嫔妃享乐。
至于武大的爵位,归根结底,他似乎从未有过发言权,终被定为陈留县子,正五品。
此外,今日汴京城百姓又目睹一奇景。
那位以一口唾沫逼疯户部侍郎韩木吕,又以一砖拍得童府二公子童路鼻青脸肿的武大人,今日竟被童贯童大将军夹在腋下,无视人群,驰骋于京城街头!
武大羞愧难当,街上这么多人看着,尤其是许多花容月貌的姑娘,这姿态实在太过难堪,今后他武大人还如何上街?太失颜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