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距离城门还有十里路时,顾星言和杨洛准备换回到自己的马车。
也就是这个时候,舒文博来了,看他的样子,似乎有些着急。
此刻远远地看到一前一后两辆马车,忙不动声色地靠近,借着车身遮挡,一跃进了车厢。
“九哥,那位大理寺卿孟玉林是个人物,他已经查到苏滨旭身上了。”
顾星言微微蹙眉,这个叫孟玉林的是朱老大人的门生,亦是原来大理寺少卿。
深得朱老大人的真传,果然有点本事。
不过短短几天,就已经从纷乱的案情中找到了线头,倒是小瞧他了。
顾星琅好奇:“苏滨旭是谁?”
“永宁侯世子。”
“永宁侯!”顾星琅声音陡然拔高,三个字出口,带着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
舒文博好奇看他:“顾世子这是怎么了?”
“他是洛洛的兄长!”
他们一路从大梁来北晋的路上,在这长达两个月的时间内,二人聊了许多许多。
聊彼此的过往。
聊母妃如何逼他相亲,甚至还把小倌送到他的床上等等诸事。
自然,洛洛也将自己童年的经历告诉了他。
一开始,她还不愿意,是他把自己的一切都告诉了她。
她才一点点将自己这十多年的遭遇全部告知。
自然知道,在永宁侯府这十多年,洛洛吃了多少苦。
有多少是拜她的嫡母和她的一双儿女所赐。
舒文博看他一副似要杀人的模样,赶紧道:“顾世子,你可悠着点,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呵,不过就杀一个废物,本世子还无需亲自出马。”
顾星言没有阻止。
“九哥,林木森在驿馆等你,看他的样子,似有急事。”
顾星言淡淡点了点头。
几人换了马车,顾星言他们先入城。
顾星琅和杨洛则转道去别的镇绕了一圈,再从东城门入盛京。
马车上,李双晚从袖子里取出前几天写的信:“昨天终于找到机会,从我爹那里偷拿到了私印,已经盖好了。”
顾星言接过,一声口哨,那只叫揽月的海东青长啸一声,稳稳落于马车上。
顾星言绑好信,振臂一扬,海东青直飞云霄。
“最多两天,就能收到信。”注1
……
而此刻的镇国公府松鹤堂。
方老夫人自李双苗死后,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
后又因着李双汐的失踪,狠辣地发落了童姨娘,没两天,就有人来报,童姨娘死在了庄子上。
死相极为恐怖。
双眼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在她的尸体旁,甚至还发现了一封血书。
下人把血书拿来给她看。
上面控诉了老夫人的种种恶行,还说她知道老夫人一直竭力想要隐瞒的密事。
这件事不可能永远无人知道,她会在黄泉路上等着老夫人自食恶果。
老夫人看罢,脸色大变,阵阵心惊,连做了数天的噩梦,这之后人便病倒了。
请了好几个郎中,又因为数天过去,想象中的事没有发生。
老夫人不安的心这才稍稍平定了下来。
到今天,才感觉稍微好了一些。
可她感觉舒服了,有人就要让她不舒服了。
方羽茜便是这个时候进了她的屋。
一进屋,礼也不行,自顾自地拉了一把椅子,往方老夫人床前一坐。
又挥手对伺候在一旁的蔡嬷嬷道:“蔡嬷嬷,你先下去吧,我有话和姑祖母说。”
蔡嬷嬷一脸为难地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轻叹一声,对蔡嬷嬷摆了摆手。
这真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方老夫人早就后悔听从她爹娘的话,让方羽茜来盛京了。
蔡嬷嬷无奈,只得出去,将门带上,又亲自守在门口,不让人靠近。
看表姑娘的脸色,就知道,她来找老夫人,不会有什么好事。
老夫人刚吃完药,拿了帕子将唇边的药渍擦了擦,便伸手要去拿小几上的蜜饯。
郎中开的这药实在是苦,没有蜜饯,她的嘴能苦一晚上。
却不想伸出去的手竟然落了个空。
方羽茜一把将那碟蜜饯拿在手上:“姑祖母,我都来盛京城快一个月了,你什么时候安排我和李元乔的事?”
老夫人神情有些不悦:“把蜜饯给我。”
方羽茜反将碟子拿远了一些:“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我和李元乔的事,你是不是不打算管了?”
老夫人嘴里一个劲得泛着苦:“你这是在责问老身吗?”
方羽茜同样语气不善:“我可是听前头的下人在议论,大房的朱氏已经替李元乔在和国子监祭酒的女儿议亲,两天后就请冰人上门去说媒了。”
“若是李元乔和那个什么钟姑娘定了亲,还有我方羽茜什么事?我可不想给人当妾。”
听到此话,老夫人脸色微沉:“你说朱氏给李元乔定了钟家姑娘?”
大房现在真是越来越不把她这个嫡母放在眼里了,连孙子的亲事这样的大事,竟然连来知会她一声都不曾。
按说,她这个嫡祖母还在,孙子孙女的亲事,就该由她来定。
哪里轮得到她朱氏在这里摆母亲的架子。
方羽茜不屑地撇撇嘴:“姑祖母,你不要告诉我这件事你不知道吧?”
“我确实不知,议得是哪家钟姑娘?”
“听说一个叫钟什么薇的,还是个去年被人退过亲的破烂货。”
“什么!”
老夫人气得连连捶床:“我镇国公府堂堂百年世家,盛京城里的名门望族,何时沦落到要娶一只破鞋入门的地步了!”
“蔡嬷嬷,去把朱氏给我叫来!我倒要好好问问,她是当我这个婆母是死的吗!”
老夫人气得面红耳赤,朝门口大喊。
蔡嬷嬷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赶紧开门进来:“老夫人,您怎么了?”
“去,去把朱氏给我叫来!越来越不像话了,连钟府这种人家出来的姑娘也配进我镇国公府的大门!”
蔡嬷嬷听得是这事,又看了眼方羽茜,面露难色。
关于钟府的这件事,她是知道一二的。
方羽茜眼中露出几丝嘲讽,在西湘城的时候,姑祖母把自己夸得跟个什么似的。
好像整个国公府的人都围着她团团转,她说一,无人敢说二。
结果呢,大孙子的亲事,这么大的事,连来知会她一声都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