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易青笑道:“百姓们手上没钱,不等于官员们手上没钱,不等于商人手中没钱。太子殿下,这银子它又没长脚,不会自己跑了。”
凌恒探究的目光落在易青脸上:“可如今赋税都已经征到了景章二十二年。”
易青莞尔一笑:“财富永远都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和赋税征到哪一年,关系并不大。国库空虚,他们这些手握财富的,自然应该多拿点出来。”
“太子殿下,北晋可不缺富商。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应该都懂。”
凌恒身子放松,往后靠到椅背上,就连筷子也放下了:“说说。”
“比如,朱府。婢妾听说朱老夫人的娘家是皇商,极为有钱。”
凌恒想起,李双晚嫁于他时,虽没有婚礼,但她的嫁妆却一样不少。
如今一想,应该是朱老夫人把自己的许多嫁妆给了朱安禾,而朱安禾便将自己的大部分东西给了李双晚。
可笑的是,李双晚嫁给他的那短短几个月内,竟连她乐潇院里几个仆从的月例银子都是问王府管家拿的。
更在她死后没几天,朱安禾就把她的所有东西一件不落地全部拉走了。
李双晚就算是死了,也已经成了凌氏的女人。
他们凌家的东西,朱安禾竟然说拿走就拿走了。
而他半点办法也没有。
不就是看他那个时候,只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又因过早被封王,与至尊之位无缘。
他们又仗着手握重兵,就敢对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吗。
想起这些,凌恒的手微微攥紧,他们镇国公府可真是好样的!
易青没有注意到凌恒神情的变化,而是继续说着。
“再比如说,此次一口气买下十家颜雪阁的顾府,能一下子拿得出五百万两白银,其财力肯定不容小觑。”
凌恒被这话收回思绪。
是了,这个顾府,去年冬月突然出现。
他派司珀去查,半年时间也只查到一丝头绪。
他询问时,司珀只说有了一些眉目,待确认后再来向他禀报。
哪知,他突然就死了。
如今,这顾府的幕后究竟是谁,更是半点头绪也没有了。
当初的那点头绪,没有了司珀,也被人给掐断了。
经易青这么一提起,凌恒眼神微眯,突然想到了什么。
难不成司珀的死,是顾府做的?
他们发现了司珀掌握了他们的秘密。
所以要杀人灭口吗!
“暗影。”凌恒扬声。
一个黑影突地出现在凌恒面前,单膝跪地。
“去查一下东街的顾府,越详细越好。”
凌恒话落,暗影的人便已经消失了,从头到尾都不曾发出一丝声音。
易青却连神色也未动一下,似乎早就知道,在凌恒的身边一直有这么一个人。
凌恒脸上的欣赏之色越浓,道:“继续。”
易青似得了某种奖励,想了想又道:“还有拿了赔偿金的那些人,买一瓶胭脂水粉舍得花十两银子,现在十倍赔偿到手,让他们拿些出来不过分吧?”
凌恒眼眸深了深,眼不眨地看着易青。
“其实太子殿下,这盛京城里当官的,又有几个是真正清廉的,谁的手上没有点事,没有点脏钱呢?”
凌恒脸上露出笑意,在回东宫的路上,他便已经有了主意。
借机查抄几个贪官,不仅能得一笔银子,充盈国库。
还能顺势把凌宴的势力打压一些。
蔡忠听得易青此话,大为震惊,这易青真的只是一个伺候李双苗的婢女?
他今天才是真真正正地对易青刮目相看,难怪,不过只过了一个晚上,就能从侍妾升为奉仪。
凌恒大笑:“来人,把库房里那支金镶玉明珠蝶翅步摇拿来给易昭训。”
又升一级。
蔡忠赶紧给易青道喜:“奴才恭喜易昭训。”
易青甚至愣了一瞬,她不过是同母亲一道在花楼。
母亲因为年老色衰,接不到恩客时,抱怨地说了那么几句。
没想到,竟歪打正着,解决了太子殿下的燃眉之急。
赶紧起身谢恩。
凌恒亲自扶她起来:“可还有别的好建议?”
“还有?”
不过片刻,易青便想到了什么。
抿嘴一笑,亲自给凌恒斟了一杯酒,递到凌恒嘴边:“太子殿下,您可以以皇上的名义,让五品以上官员,按官阶捐银啊。”
“官阶每上一层,捐的银子便多一成。”
凌恒一把将易青抱起,大步往寝殿而去:“你可真是本宫的福星。”
蔡忠眉心突突跳了几下,赶紧命人去备水。
……
三天后,京兆府传来消息。
因人证物证俱全,许氏和林婆子二人很快便被定了罪,并定于秋后问斩。
杜生几人因犯罪未遂,被判流放宁古塔。
而芝兰院里的李淮义这几天日子实在难熬,就连面对铭蕊这样娇艳的女人,也提不起半丝兴趣来。
九品的水部主事真不是人干的。
已快到中秋,各地都要修建水利,筑堤固坝,就怕洪涝和雪灾哪天就来了。
可国库拨不出一两银子。
他这个芝麻豆大点的官,天天被一帮贱民围着,不是讨银子,就是在讨银子的路上。
一会儿说伙食太差了,一点腥肉都瞧不见,如何干这些重活。
一会儿又说月例拖了这么久,还不发,他们的老婆孩子都快要饿死了。
而更多的是,修建堤坝的材料也不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上头又催得紧。
真真是焦头烂额。
不过短短几天,他就已经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每天最害怕的就是天亮。
这会儿,铭蕊又扭着腰肢过来了。
许氏一被京兆府带走,二房的后院俨然她成了女主人。
“爷,您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说着人就坐到了李淮义腿上。
李淮义累了一天,腿都在打颤,刚沐浴好,已是身心俱疲。
那铭蕊虽说身娇体软,但到底一个百来斤的活人坐在他腿上。
腿上重重一沉,害得他险些废了。
一把将人推开:“滚远点,爷我正烦着呢。”
铭蕊不想李淮义会推她,一下子就摔倒在地,眼眶顿时就溢满了泪水:“爷,您不怜惜妾身了吗?”
她头上戴着的那些珠钗环佩顿时便叮当作响,而那只前几天李淮义从许氏那里抢来的双蝶展翅金步摇,更是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