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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廷华是个大老粗,没有自个儿子那颗七窍玲珑心,听得云里雾里。

急道:“士辉,你到底要说什么?讲明白点,为父弄不懂你们这些文臣的弯弯绕绕。一句话能说清的事,非要绕这么大的弯子,我半天也没听明白。”

顾星渊没有说话,轻轻摩挲着手指,他似乎有些懂了,但又不怎么懂,要说欧江林和舒氏有奸情,应该不至于。

欧江林这么些年一直在外,要么寻找顾星言,要么在给顾星成遍寻名医。

他亦看向陈士辉。

陈士辉放下手中的茶杯,轻笑一声:“听宋亚峰说了这些后,我便特意留意了舒氏母子,我发现那段时间舒皇后整个人几乎是一夜之间便憔悴了,若仔细看,还能在她的鬓角发现几根白发。”

“那年的她才三十多岁,若非受到沉重打击,一夜之间岂会生出白发?而顾星成在这之前已经有两个月没发病了,太医也说他的病情稳定下来了,可欧江林走后的当天下午他就发病了。”

陈廷华忙道:“对对对,我还记得一度很凶险,先帝把太医院的所有太医都赶去了东宫,昏迷了足有三天才醒。”

他一拍大腿:“唉,可惜舒氏盯得太紧,没能借此机会弄死顾星成。”

否则,哪有今天他登上帝位,还要削他手上的兵权。

顾星渊似乎这才有了一些印象:“我想起来了,当时舒氏鬓角生白发,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在担忧顾星成。”

陈士辉笑道:“可不,欧江林一直打着替太子广寻名医的旗号,每两三年才回一次四九城。可此番他回来却如此狼狈,换作谁都会以为欧江林找不到名医,心灰意冷之下才会变成那副样子,太子受不住打击病倒。舒皇后因为忧心自己个儿子也在一夜憔悴,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解释得清楚。”

“对啊,也不是不可能啊,士辉,那你的意思是……”

陈士辉掀起眼皮看向陈廷华:“父亲,欧江林为太子广寻天下名医而不得,又不是这两天才知道的事。这十几年不都这样过来了?为何偏偏在那天,突然就这么伤心了?”

“舒皇后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的心性这天底下有几个女子能及?当年顾星成生下来之时,太医断言他身中寒毒,活不过三十五岁时,也未曾像那天那般失态,更不要说找不找得到名医不名医了。”

他看着眼前这二人,沉声道:“回到府后,我寻思了许久,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顾星渊和陈廷华二人齐齐看着陈士辉,他们都快急死了,他还那么不紧不慢的。

唉,他如此沉稳的性格怎么就半分没遗传给陈守业这个混蛋呢。

要有他老子的半分,他也不至于每天急得头顶冒烟。

“前十年,顾星言和舒国公府的嫡子,梁老将军的幼孙三人,我猜确实是被欧江林奉舒氏之命送去了哪个地方藏起来了。而那一天,这三人突然死了,欧江林入宫是来请罪的!”

“啊!”两人听懵了。

“当时我之所以会猜到这一点,是因为我还打听到,欧江林从皇宫出来后,直接就去了舒国公府和梁老将军府。他从两府出来里,舒国公和他的夫人吴氏,梁老将军、梁老夫人和少夫人,他们三人当时悲痛欲绝。”

陈士辉冷笑一声:“欧江林不是在向他们请罪,又是什么?下人来向我禀报了此事后,我就特意观察,果然在这之后,舒国公和梁老将军也是一夜之间憔悴了不少。”

说到这,他沉沉叹了一口气:“可惜啊,谁能想到,十年后,三人竟然都活着回来了。如今再一想,那次欧江林回来应该是向舒皇后禀报顾星言三人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故而这之后的十年,欧江林再未踏进坤宁宫半步,只因心中有愧,一直在各地寻找他们。”

陈廷华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因动作太大而带倒了椅子:“所以,你才说欧江林在坤宁宫的那一个时辰是跪着的?他是在向舒氏请罪?哭也是因为弄丢了顾星言?”

陈士辉沉沉点头,他到底还是疏忽了一些事,若当初做得再完美一点,应该派人跟着欧江林,确定他们三人究竟是死了,还是失踪了。

这十年,这三人又究竟被何人掳走。

陈廷华急道:“士辉,你既然早就有这方面的怀疑,为何不与为父和殿下说?怎么事到如今,你才说出来?”

陈士辉无奈苦笑道:“父亲,前十年您和殿下的人也一直在找他们三个,都没有找到。而那次,连我都以为他们三人都死了,在当时那种环境下他们三人死了,不是最好不过吗?”

顾星渊面色阴沉,一拳又砸在了桌上:“好什么!他们现在不是都好好地活着回来了?顾星言这一身武功也必定就是那十年习来的。只是这十年,他们三人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陈廷华冷哼:“我看啊,说是深山里找回来的极有可能。说不定,是哪个高手见他们三个是习武的好苗子,就把他们给掳走了,一直关在深山谁也找不到。什么早练八百,晚练一千,中午再加五百,直到学有所成,才把他们放出来。”

陈士辉点头:“殿下可有发现,梁天佑和九殿下的武功路数极像?”

顾星渊想了想,他没亲眼见二人与别人打架,但母妃派出去的人传回的消息中确实有提到这一句,说他们二个人杀人时连一丝多余的招式都没有,干净利落,刀刀要人命。

“可恶,是哪个混蛋多管闲事!若让本将军知道了,非将他抽筋扒皮不可!”

“父亲,现在不是恼怒的时候。”他捡起边上的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可能觉得太甜腻了,随手又扔回了盘子里。

虽早早就已入春,但他极畏寒,身上还盖着一床厚厚的毛毯。

陈廷华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深谋远虑,心思深沉,也没打搅,看他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又喝了口茶。

才问:“所以,昨天你让守业故意说那番话,是为了麻痹顾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