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绾绾神情平静，脚步却微微迟疑了下，他要说什么？
墨衍白见状，立即启口：“这种方式来见你，是我唐突冒犯了，抱歉。”
道完歉，他接着又直奔主题，“你师父或许没有死？”
百里绾绾停下脚步，她师父没有死，目前只有她和太子知情，他怎么这么笃定？
难道他知道些真相？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墨衍白，两人复杂的眼神，四目相视着彼此。
沉默片刻。
“墨少家主，为何这么说？”
墨衍白抿了抿，自己挖掘她师父的坟墓，说出去多少不光彩。
来之前，他已决定如实相告，即使她看不起他，他也要说。
“圣女，无崖山坠崖后，你脑中是否有一个奇怪的梦，那梦中有一个鬼魅的红衣女子，她自称狐族公主？”
墨衍白试探性的问着。
百里绾绾神情微顿，心里腹诽道，看来他也记得那个奇怪梦境。
短暂犹豫一瞬，见墨衍白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在等一个重要的答案似是。
百里绾绾脱口道：“记不记得，关墨少家主何事！”
既然他想知道，她就更不会告诉他。
百里绾绾清明又冷清的眼眸，冷眼相看着他。墨衍白心微微一震，她对他的敌意太深了。
但是，该解释的，该说的，该问的，这一趟，他要全说出来。
“在下为何知晓，在下也要向圣女道说声，抱歉！”
墨衍白神情略微局促，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坠崖醒来后，因那个梦境里发生的事过于真实，一个月前，我循着梦境，找到了圣女生活过的山顶。为了验证梦境中的事，私自打开过棺材，结果棺材里面并未见到你师父的尸体，现实如梦境里一模一样。”
百里绾绾听后，心里真是无语至极。他老子爹上门行刺，他又挖了她师父的坟墓，虽然那坟墓是空的，但也是件不光彩的事。
墨家，堂堂第一大门派世族，墨家的男子所行之事，同偷鸡摸狗之辈，无任何区别。
真是让人不耻。
墨北洛上门行刺之事，当场没有留下证据，即使她确定那人是墨北洛，也拿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若靠着刺伤墨北洛右肩为证，将他杀人之事公布于众，估计墨北洛会有一百种托词来解释。
没有确凿证据，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事虽了了，但两家的仇，也越结越深了。
百里绾绾怒视着墨衍白，冷冷的讽刺道，“墨家真是好家风啊。”
墨衍白自知理亏，被百里绾绾挖苦后，他微白的脸颊，红一阵青一阵，真真五彩斑斓。
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羞愧的微微低下了头。
百里绾绾见状，心里爽快极了。
墨衍白的手紧紧的握着大氅，心里羞愧的不行。她的讽刺和挖苦，对上墨家所做之事，确实不光彩。
他的父亲，比武中给自己下毒，又上门暗杀，他也……心里五味杂陈。
但是，今日来的目的，不可忘记。
虽告诉了她师父的事，还有事尚未说清楚。
“圣女救我那夜，可还记得？”
百里绾绾冷冷道，“我早忘记了。”
墨衍白脸色难看，抿了抿嘴，关于他的事，她真的不想有任何记忆。
“那时，我被刺杀，以为是有人盯着墨家，我为了转移视线，故意让属下散布不是谣言，只是为了搅乱视线，分散对墨家的注意力。后面才证实，刺杀我的那事，是墨家内部矛盾的一部分。我是自私的，为了墨家，伤害了百里家，矛盾的源头是我，若恨请恨我一人吧。”
百里绾绾听后，目光定定的看着墨衍白，心里猜测着他今日来意，告诉她师父或许没死，然后来忏悔了吗？
关于散布不实谣言，她第一次夜探墨府，当时就听到了他和墨北洛的对话。此事，他今日不说，她也知晓了。
墨衍白心头一震，看着百里绾绾神情淡淡，好像早已知晓了真相。
他深幽的眼神凝视着百里绾绾一瞬，启口问道，“墨家人被毒蛇咬，中毒，我被伤，都是出自圣女的手吧？”
“是我亦或者不是我，又能怎么样？”
“我没有怪女你的意思。”墨衍白慌忙解释着。
顿了顿，他立即补充道，“我师父替我及家人解毒时，他曾说那毒好像出自他一个故人之手。其实，在下约圣女相见一叙，也是想确认下我师父口中的故人，是圣女还是你的师父。”
百里绾绾冷漠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那毒是她下的，青城山张天陵天师帮墨家人解了她的毒。
墨衍白方才提及之事，张天陵说下毒之人是他的故人，难道张天师认识陆老怪？
她同陆老怪一起生活八年，不曾见过任何人来访过。陆老怪和张天师相识，那陆老怪的底细，张天师是否知晓？
瞬间，百里绾绾眉头紧蹙了下，那细微的神情出卖了她，墨衍白心里顿时了然，果然墨家人遭受的报复全都是她所为。
墨家人先挑衅在先，她报复在后，确认心中的疑惑，他心里释然了，一点也不恨她。
“墨家所做作为，在下向圣女说声对不起。”
墨衍衍说完，不等百里绾绾回应，便转身离开。
他心里隐约察觉，百里绾绾好像知道了前日夜里刺杀的真相。她以前看他的眼神的冷清的，今日那眼神带了敌意。
墨家所行之事，他心里都难以启齿，即使他诚心道歉，他自己都觉得不配得到原谅。
更何况，她也不会原谅他。
百里绾绾转身上了马车，心里暗波涌动。墨衍白亲自找她，特意告诉她师父可能没死。他好像在确认，她是否记得那梦境。
虽然没有告诉他，但是那梦境她是记得的。梦中梦的画面，她和他坦诚相见，那些亲密之事，她都记得了。
只是，两家敌对的处境，她丝毫不愿去想那梦中之事。
国师说那梦似梦非梦，更何况她和他经历的亲密之事，还是在另一重梦境中。
或许，那些更是虚幻。
既然得知了一些线索，出宫后她要去趟青城山，亲自面见张天陵。
陆老怪到底是何人？他真的如梦境中狐族公主所说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