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龙卓然察觉到了贪婪心境的变化,这仿佛是脚下碾碎了一个令人厌恶的恶鬼,之后又被迫将沾满恶心的污渍与断肢之物捡起清除的感觉,无比苦涩。
“唔呵,你这肥胖的灵魂果然记得,遥远往事仍挂心上……”
巨龙半信半疑地认为他是真的贪食,此事恶魔之王撒旦严禁他们泄露半个字,随后将卓龙在创造世界之山悬挂了一百多世纪方释其下来。
“随后你竟被挂了……”
“住口!无需再多言,姑且相信你。”卓龙果断地打断了贪食的叙述,若是被露庇得知他曾有不堪的过往,他的虚妄尊荣恐怕顷刻间灰飞烟灭——尽管那荣耀也只是他自己编织的梦境。
“撒旦是男子?”
就连露庇也难以克制心中的好奇问道,那位留名多域的魔王性别究竟是何,对他而言是极大的谜团。
“呵?思维停滞了吗?我会拿男子的秘衣裹于首上吗?”
“那你便是女子啰。”
“严格来说,只有身躯属女子了,但她并无女性自觉,远非我想象中的妙龄女子。你以为我出于欲望才窃其秘衣?肤浅!我实是为了唤醒她女子应有的矜持,令其识得耻辱,明白私物应珍藏以防水浒恶徒觊觎。”
“我要上报天廷!”
“好了胖哥,你是如何沦落至此境地的?”
卓龙未曾回应露庇的戏谑,转而询问这名魁梧的木杖,听闻此言,后者才恍悟那不是挥舞人的利器,尽管身躯魁梧,它毕竟仍属于魔杖一列,称呼贪婪胖魔并未不妥。
“此事颇有些冗长。撒旦大人离去后,七欲因强大能量受各族崇拜,但也因其力量强盛而成为争斗的对象。称王必先降服七欲这愚蠢谣言是谁散布的已无关紧要,最后那些可恨的野心家向我们动手了。”
贪婪言辞愤怒,魔界是欲望的滥觞之地,那些强者嚣张跋扈,毫不掩饰自身的贪婪,欲望所驱使的争掠让他们四下无容身处。
“我能理解你的感受。”
独目卓龙眨动一下眼皮,他逃离纷扰的魔界来到圣土,化身为树木不正是厌倦了那里的暗潮汹涌么?而正是因为这样,才遇到了露庇。回首过往,竟有些想对那些白发、蓝发、粉发、紫发、绿发、红发,乃至未来未知颜色的少年少女道一声——明明我才是先啊!
“不论到何处,我们都会引来那些可厌者的追踪。对魔界而言,我们不过是引起纷乱的根源。我曾与一位准魔王级别的强敌激战一番,方能逃离魔界。”
“你竟打败了准魔王级别的对手?”
卓龙并未料想到此胖子战力竟如此高绝,准魔王已是撒旦麾下最为杰出的武将,例如卢西法,虽他们七欲之力非凡,但撒旦创造他们本意在于助益自身,无认主,则力量不展全功。
“自是不可能获胜,不过他渴望我成为仆人才给了反击的机会。在我重伤他之后,我也割舍下了对魔界的眷念,于是来了此地。”
“后来呢?”
“哎,算计千般,未料却为人类钻了空子。当时我体内力量尽数被禁锢,拘禁我的也是人类的佼佼者。无法反抗之下我才成为今日模样。那学院你也是知晓的,这些年我体内的魔力不断被抽取,塑造成了这里。”
“原来如此。这些正是用来提取你体魔的力量,所以那人在寻求你的庞大魔力用以修炼,的确聪明。”
卓龙自露庇头顶跃下,栖息在绑住贪婪的链锁之中。细观并非物质链条,而是从贪婪体内提炼出的魔链。施展魔法的人确实聪明,只要有贪婪的魔力,这链锁就会永无休止。
“哼,那是因为……哦不,我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糟。趁他松懈之时我将其吞入腹中,全然咽下去的那种,你的灵魂震动之异样就是这样来的。”
“你依旧乱食一通,当年我不少收藏都被你吞噬,一想起就来气!”
“为何借助阿库娅呢?”
卓龙依旧絮絮叨叨着少女秘衣被盗之事,露庇无言以对,仅仅摇动怀中熟睡的阿库娅对贪婪提问。
“这些年,我虽知外界变迁,但却无人可以寻求援手。人类贪婪程度更甚魔鬼,若得知我之价值,他们还会放过我吗?故此我只能等待,直到熟悉的故人出现。虽等待许久,但总算是遇上了。”
“你这家伙何时精通了精神类的法术?”
卓龙疑惑地问。贪婪的战斗手段直截了当,吞噬所见一切,灵巧的精神类法术与之相悖离。
“并不擅长,实话说选取那条人鱼,完全是因她在离我最近处,我的魔力对她产生最大影响力。可人鱼族也算是强族,又精通精神法术。原想需耗上一年半载来掌控她,然而……
“仅仅用了三天时间,我就完全支配了这丫头,难道人鱼族不像魔界传闻那般强悍?”
贪婪的声音中亦带有困惑。被困几百年之久,并不急着逃脱此刻。他确实未料阿库娅那么容易操控,脑中唯有酒水、路比与食物而已,这使他不寒而栗。
“可能这是个体差异。”
露庇哑然摇动梦中仍呼喊「再来一碗」的阿库娅,仿佛又为她降低了整个人鱼族的平均智力。
“少说废话,卓龙,快解救我!”
“解救你?说得轻巧,这么多年你还对这玩意毫无了解?没钥匙如何解锁?”
卓龙跃于链锁间,每条链锁尾端都有个以魔力塑造成的锁头,这不是一般锁,需以完全匹配锁头上魔力的钥匙才能开启。
“钥匙、钥匙我当年一并吞了。想必已化为魔力,所以只能依赖你啊,卓龙。你有办法令自身魔力与那钥匙完全一致,仅你能救我。”
“没有,快滚!”
卓龙说完于露庇足下绘制魔阵,携其离开幽秘洞窟回到了地面。阿库娅绘制的瞬移阵乃是魔界常见类型,他也谙熟于心。
“你确定不救人?”
“等我心绪允当时再说罢。”
卓龙的回答冷漠无情,对这位昔日的同袍,他此刻没有太多的怜悯。束缚,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