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常明抓住江成玉之后,并没有如自己最开始想的那样,将人羁押回京,她把江成玉给放了。
她发现大梁开始走大齐的老路,逮住一个江成玉就有万万个江成玉站出来。
这些都不是她放掉江成玉的根本原因,而是在年关时,景文帝突然下旨,废除了她舟山靖王的身份,将她贬为庶人。
季常明想过杀回去,问一句为什么。
可被江清漓给拦了下来,手里拿着宁清欢亲手写的书信,她便歇了这个念头。
在淮河安安静静地当起了商人。
“掌柜的,再来一份宫廷糕。”
酒楼里传来客人吆喝的声音,季常明掀开布帘子,从里堂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瓜子。
“夫人吃。”将瓜子仁以及一些未吃完的瓜子纷纷塞在江清漓的手里,“我去膳房看看。”
没了王爷头衔的季常明显得一身轻,当初她完全可以扔下这个烂摊子,远走高飞的。
可是她等啊等,景文帝并没有在调遣什么文官过来治理淮河,只来了一个四品武夫镇守。
也就是季常明在那一刻知道她父皇准备迁都舍弃这个地方,她坐在小河边扔了不知多少石子下去。得知自己被废后,她是开心的毕竟不用提心吊胆的。
她想走可又舍不得这些无家可归的百姓。
索性让孟秋去打理外祖给她的庄子,让她转移一下注意力。
自己和江清漓则是拿出所有盘缠开了这家酒楼,日子也算是过的去。
可她心里始终担心京城里的情况。
文柏偶尔过来开个嗓子,也会吸引不少客人。
“明日该是施粥的日子吧。”江清漓把那些未剥壳的瓜子放在柜台上面,瓜子仁放进了嘴里,和季常明提起了明日的事情。
“时间这么快?”季常明折身回来。
“是啊,谁让你把日子定在每月的十五。”江清漓嗔了她一眼。
一开始她们做这事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只知百姓苦,她们便利用庄子赚的钱,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看着淮河城的百姓把日子过好了,她们也没把这件事给停下来。
反而带动更多的人来做这件事。
“掌柜的来了没。”大堂里再次响起催人的声音,季常明布敢在耽搁,跑到后面当起了跑腿,“来了,来了。”
——
很快就到了第二日施粥的日子,季常明起了一个大早,出了屋子伸了伸懒腰。
手臂还没完全打开,就看见自家的院子已经站了不少人。
她匆匆将手给伸了回来,尴尬的笑了笑:“你们怎么来了?”
“我等都记得今日施粥都日子,想和王爷一道前去。”
“我已经不是什么王爷了,你们就别……”
“您就是我们心目中的王爷,替我们想还替我们分忧劳心劳力,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
“我就是一介布衣,哪里敢担这一声王爷。”
“这……”人群里的百姓抽了抽嘴角。
“你们在此稍等,我去准备一番。”
那些自觉的为她让开一条道路。
季常明进到库房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拿出那些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榆池见她抱起来有些困难,连忙上前帮了一把。
“主子,你要倔到什么时候?”
“榆池,你不会懂的!”季常明只觉得榆池看事情太片面,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虽属下回舟山,然后杀回京城不好吗?”榆池将季常明手里的东西夺了过来,由自己抱着。
她已经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劝季常明去舟山了。
季常明在得知自己被封为靖王后,就有意在那边建立自己的势力,目的就是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平安抵达封地做准备。
在这出事的这一年里,榆池不止一次劝她,可季常明就是不为多动。
“榆池,你且退下吧。”江清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和两人打了一个照面。
她让榆池带着东西先一步离开,很明显她有事要和季常明说。
榆池离开了屋子,江清漓走了进去,顺便将门给带上:“榆池又来劝你了?”
“是啊!”季常明无奈道。
江清漓嗤笑一声:“都一年了,这是第几回了?”
“数不清了,这事她就是想的太简单,父皇将我贬为庶人,不就是不想让我回到舟山么。”
“再等等就好,现在不止是淮河城的民心向着你,就连隔壁的县城也有意投诚。”
“别说的我像是土匪一样,他们是看见太子大刀阔斧的整顿朝纲,不给他们这些小官一点活路,心里害怕着呢。”
“不管怎么说,他们也都是向着你。”
“再有三月估计就能回京了。”
“季常青消停这么久是坐不住了,他准备动手了?”
自季常青那日在御书房被试探后,就老实不少。
至少在景文帝的眼里他的这位接班人还算得当。
两人又把话题扯到正事上。
江清漓看着眼前的人。
顿了一下,然后把这些日子宁清欢传给她的消息说给季常明听:“听母后的意思:陛下的身子抱恙一天不如一天,偶尔还会出现昏迷的状态,恐时日不多。”
季常明听完后,发出一声冷笑:“都这个样子了,还不准备放手呢。”
“陛下费尽心机得来的兵权,又怎么舍得。”
“也对,为了那点兵权,不惜和宁家闹翻。”季常明晃了晃头,接着道,“殊不知他背后的豺狼就是看在宁家的份上,才不敢动手。”
“所以母后说了,再等几个月,等陛下卧榻之时,就是你我回京之日。”
“母后可有说母妃的情况?”
“母妃还是那样,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江清漓摇着头。
说到这事她们的兴致都不会很高。
“不说了,该出发了。”季常明终结这个话题,不让自己过度沉溺在这悲痛之中,“他们也该等久了。”
江清漓见她回避识趣的闭上嘴。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一笑,对刚才的事情藏进心里。
江清漓走到季常明的身边,替她捏了捏肩:“这段时日苦了你。”
开酒楼的事情是她主张,操心的人却是季常明,每每看到她都是心疼不已,毕竟这人以前也是富贵出身。
每到这个时候,季常明总会笑着说:没关系,我本就喜欢市井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