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内侍将她拦住,摇了摇头表示拒绝她的话。
“安公公,本王没时间和你打哑迷。”季常明突然冷脸表达不快。
安内侍也不甚在意,执意要让季常明进到屋子里。
执拗不过的季常明最后也只能妥协,不是她不想反抗,而是她听见了屋子里的声音,经过她仔细辨认。
确定发出声音的人就是景文帝,她的父皇。
她推门而入,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后的门已经被关上。
屋子里漆黑一片,让季常明陷入一阵恐慌之中,处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过了一会,景文帝亲手将屋子里的燃灯点起,季常明很明显的注意到他眼角的湿意,季常明心里清楚,此刻不是她开口说话的时候。
静静地等待着,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景文帝恢复如常,季常明也能看见烛火的光亮打在景文帝的脸上,呈现一片凶色。
“儿臣拜见父皇。”
季常明双膝跪地高呼道。
景文帝摆摆手,找了一张椅子坐下。
“老三,你可知朕叫你来是什么事?”景文帝的语调平缓,季常明还真没有窥探到什么
但心里对危险的感知,她还是有的
“儿臣不知,还请父皇明示。”季常明扯了扯嘴角笑道。
“老大说你最近总是留恋青楼,荒淫无道,有失皇室颜面。”
“儿臣留恋青楼是事出有因,还请父皇明鉴。”
季常明心下了然,这一波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不过从景文帝的话里,季常明得知这次入宫并不是为了这一件事。
“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朕不想知道,但朕要说的是,清漓公主与你结为夫妻,你应该和她相敬如宾才是。”
“父皇教诲的是,儿臣受教了。”
“对了。”景文帝从椅子上起身,一路走下台阶,晃过季常明的身子,“朕让你查的事情进展如何?”
季常明没有着急回答景文帝的问题,而是趁机提起秋然的事情,她倾身上前:“儿臣刚好得知一件事。”
“嗯?”
“骊骏山出了一桩大案。”
景文帝蹙了蹙眉,指节有力的敲打着。
“什么事。”
“骊骏山的官僚过度剥削百姓,致使知县惨死,其女流亡青楼。”
“青楼?”景文帝挑了一下眉,“太子说你最近去的最勤,是朕给你挑的媳妇不满意?”
“回父皇,儿臣……”季常明嗫嗫嚅嚅,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怎么不解释?”
季常明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和景文帝起争执,她非常诚恳的回答:“此事儿臣百口莫辩。”
“哼。”景文帝瞪着她冷哼一声,心里终究是有气,“你刚才提起的事情后续是什么?”
“后续儿臣也不知。”
季常明垂下眸子,突然意识到秋然的事情不简单。
她的手里肯定有什么东西是太子想要的,不然季常青不会给秋然活路。
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给自己造成威胁,那么秋然手里究竟有什么东西是太子想要的。
一个知县的女儿,怎么可能让季常青如此大费周章,还要顶着被揭发的风险。
“什么都不知道也拿到台面上和朕说?”景文帝不满道。
“和清漓公主成婚这么久,她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季常明深知景文帝问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想通过她问江清漓有没有复国的心思。
“儿臣不曾见过她与谁走得近,想必是没有这个心思。”
景文帝若有所思的看了季常明一眼,不过最近大齐的那些旧部,确实安静了一些,没再和朝廷继续作对。
“先前刺杀朕的人,可找到了?”
“还没有。”
“老三,朕不喜欢有人拖拖拉拉。”景文帝眯着眼睛厉色道。
季常明装作害怕,毫不犹豫地撩起衣袍,直挺挺地双膝跪地,嘴里絮絮叨叨尽显颤栗姿态:“儿臣……儿臣……”
景文帝看着她没出息的样子,收回自己的压迫感,瞬间和颜悦色起来。
“老三,父皇不是在怪你。”
景文帝拍着季常明的肩,有一下没一下的加重力气,后知后觉地季常明才反应过来,她父皇是故意为之。
嘴上说着好话,实际行动是给她一个教训。
“朕让你办的事情尽快,否则……”
景文帝的故意停顿,让季常明明白,这件事情拖不得。更明白她父皇为什么会现在这个地方会面。
宫中局势不稳,有人危及到他的地位。
“儿臣明白,儿臣会尽力调查此事给父皇一个交代。”季常明抱着拳许诺道。
“如此甚好。”景文帝非常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事说完了总要打一些感情牌,来拉近二人的关系。
“十一回宫后,日日在朕耳朵边念起你的好。”景文帝搬出季常禄的名字,试图来拉近他和季常明的感情。
“十一他就是念着儿臣的手艺,是个贪吃的主,父皇可莫要惯着他。”季常明会意随即露出一抹笑来。
“打小那孩子就和你亲。”
季常明不再接话,等着景文帝说下一句。
“也怪朕,自他生下来后,朕就没管过他,以后你可要多照顾他。”
“儿臣明白。”
“去忙你的事情。”
季常明心中了然,这是景文帝逐客的意思,她交叠着手,恭敬地朝后退,等抵达门框时她才转身背对着景文帝告辞。
景文帝一口吹熄了油灯,从漆黑的屋子走了出来,太监总管安内侍,连忙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
只是抬眸的一瞬,安内侍也注意到景文帝的面色不太好。
“还请陛下注意龙体。”
“朕的两个逆子,居然在朕没死之前,就开始肖想朕的位置。”景文帝怒不可遏地咆哮一声。
这会他是一点儿也不想忍。
安内侍收着脖子,当起了缩头乌龟。
好在这座庭院不会有什么外人,自然也不清楚里面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算了,若他们真有不臣之心,朕自然不会饶恕他们,能不能见明日的太阳,朕还是能做主的。”
安内侍竖起的两只耳朵恨不得折叠起来,哪怕听了个全部,他也不敢发表言论。
“安内侍。”
听到景文帝的喊声,安达连忙应到:“奴才在。“
“去东宫传太子来御书房,就说朕有事找他。”
“是。”
安内侍的步伐走得不算快,景文帝就这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想不起这人跟了自己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