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皂荚村。
此时,马大胆还叫马三思,刚新婚不久,而马老爹去山里草药一去不返,马春梅整日以泪洗面。
马三思这日与张三打赌,只要马三思能在坟地里睡一夜,张三就得给他一坛酒。
皂荚村村西头坟地,月明星稀,马三思捡来一棺材板,一脚踢碎,架起来一火堆,在火堆旁安然睡了下去。
三更时分,火堆仅剩火星子,却突然冒出一团幽冥鬼火。周围的温度骤降,马三思如坠冰窟,直接被冻醒了。
当他睁开朦胧的双眼,却发现一具骨架,耷拉着零碎的几片破布,正颤抖着身子,像是非常冷,坐在火堆旁。
骨架之上,骷髅头空洞的眼眶里,亮起了鬼火,张开下颚,朝着摸爬滚打的马三思开口道:“小三儿啊,我是你爹,李老头!”
就是这一声小三儿,马三思当即转头,头、双肩上的三火,熄灭其一。
马三思认得李老头的声音,将身上冷汗擦干,兀自镇定了下来,这才开口说道:“爹,是你?”
“不是我还是谁,好你个小三儿,入赘到马老爹家不说,还把自己姓改了,竟然把你爹的棺材板给整碎了,一把火烧了!你让你的,死得不得安宁!”
马三思声泪俱下,插着骨架跪拜:“爹,小三儿没守住您留下的老房子!还烧了您的棺材板,我改天给你重做一副。”
“小三儿,你有心就好!快来爹这。”
骨架朝着马三思招手,妖艳的幽冥鬼火,照得整个坟头都像是进入一片青幽的世界当中。
“爹!小三儿还不想跟你走!家里还有马春梅,还没生个儿子。”
马三思顿时警觉了起来,急忙朝后退。
“想走,来不及了!桀桀桀...”
骨架伸出一道鬼爪,朝着马三思抓去!马三思发现自己脑子在想着往后跑,却怔怔地呆愣在原地,全身无法动弹。
“爹,不要!我是小三儿啊...”
一声凄惨的声音划破夜空,惊醒了依林苑之中的鬼新娘杨挽晴。
杨挽晴鬼影一闪,便出现在了马三思一旁,却见那骨架竟缠绕上马三思的身躯,竟然将马三思的三魂七魄,即将拉扯出身体。
眼里着,马三思即将被骷髅骨架吞噬精魂,杨挽晴出手,一掌拍出,带着幽冥鬼火,将骷髅骨架一掌拍碎,一道黑影竟然携带者马三思的三魂七魄,朝着远处逃遁。
鬼新娘杨挽晴,身形融入夜色之中,朝着黑影追击而去。
转瞬之间,黑影飞至皂荚村的皂荚树之下,消失不见。
杨婉妗绕着皂荚树走了半圈,以皂荚树为中心,十步范围之内升起了一道黑幕,皂荚树现出一巨大的脸庞,皂荚树前水井钻出一精灵。
不多时,老秀才孙山,拨开黑幕,健步迈入场中。
“未到那月圆之夜,没有书可说,你们怎么都来了?”
“旱魃醒了!”
...
这日,皂荚村云烟袅袅,皂荚树的枝头,扎满了喜鹊。
马春梅背着最小的李青苹做饭,一旁的李青柠学着马春梅的动作,拿着两块木头玩过家家,马大胆还在睡懒觉,刘艳枝搂着李青柚,在门口晒太阳。
门突然被推开。
只有自己家的人,才不会敲门,直接进入。
马春梅,惊得锅铲从手中脱落,以为是林斯文回来了,却见一道佝偻的身影,迈进了院子里。
“爹!”
马春梅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急匆匆跑向来人,像一个孩子一样扑进马老爹的怀里。
马老爹,离开皂荚村有十多年了,身形也没那么硬朗了,身上穿得还是十多年前的旧衣服,而马春梅却早成了一村妇,每日柴米油盐,脸上布满沧桑的痕迹。
“好了,梅梅,别哭了...爹这不是回来了。”
马春梅却死死抱住马老爹不松手,满腔的思念之情,却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梅梅,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姑娘一样,这么多年,你辛苦了!爹对不住你,没好好陪着你!”
马春梅哭得更大声,惊得周围邻居都跑了过来,看见十多年未见的马老爹,却像往常一样打着招呼,却并不惊讶。
这一大家子,都不像是寻常人,那可是皂荚村的豪门。
马春梅背上的李青萍却咯咯地笑了起来,伸出手揪着马老爹为数不多的胡须,亲昵地在马老爹的脸上啃着。
马老爹看向眼神躲闪的刘艳芝,看向李青柠、李青柚的眼神却十分柔和。
“春梅,这都是我孙女?”
“是的,爹,这是马大胆,把隔壁的刘艳枝接回家,生个三个崽子,大的叫李青柠,老二李青柚,老三李青苹。”
“梅梅,你先去下点爹最爱吃的臊子面。”
马春梅拭去脸上泪痕,转身去做饭,乖巧地让人心疼。
马老爹,目露凶光,越过跟自己打招呼的刘艳枝,进入里房,从腰间抽出从阿鼻地狱带出的长鞭,布满十几个倒刺,开始鞭笞起了马大胆。
瞬间,里屋传来马大胆的鬼哭狼嚎,以及斥问声:“你能啊,马三思,入了马家门了,还由得你了!你皮痒痒了是不?”
房梁都跟着震动了起来。
不多时,马老爹一脸笑意,接过马春梅背上的李青萍,抱在怀里无比亲昵,跟一旁的李青柠玩了起来。李青柚,早就被马大胆的惨叫声惊醒,却使劲地拍着双手叫好,随即挣脱了刘艳枝的怀抱,黏在了马老爹的腿上。
马老爹,从身后的乾坤袋中,拿出甘泉玉露,给李青柠三姐妹喂了一口。李青柠默不作声,再次美美地亲了马老爹一口,李青柚却缠着马老爹,还想再喝,李青萍却兴奋的拍起了手。
“等你斯文哥回来,带你们去崋山上玩,那里有好多好吃的!”
李青柠三姐妹,跟马老爹玩得不亦乐乎,却见马大胆拖着被荆棘鞭子抽得不成人形的身子,怏怏地佝偻在一旁,不敢言语。
马春梅端了一碗臊子面,递给马老爹,随即问道:“斯文,他去哪了?”
“他去了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