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氏自己的生命自己知道,她感觉见秦海若的那晚就是大限之日。
可过了几天自己还是这样病歪歪的,既没好转又死不了。
等死的这几日,等得她又焦灼又暴躁。
“你们都出去,别围着我!”
这屋子窗户全关闭憋闷得很,待久了感觉喘口气都难。
丫鬟们赶紧退出去轻轻把门带好。
其实大秦氏现在内心非常矛盾,若是能活着谁会想死呢,苟延残喘也好啊。
可是她也知道宁远侯府是个空架子,再凑不齐银两全家都要死。
一想到自己的煜哥儿小小年纪就要被斩首,那还不如她死了算了。
可是这口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落不了。
大秦氏气恼的直捶床:“我怎么就不死呢?”
正在暗中垂泪,就听到丫鬟在敲门。
“大娘子,东昌侯府来人了。”
丫鬟们也不敢让她一个人待太久。
要是大秦氏独自一人死在床上,那她们肯定会被顾偃开以怠慢主母的名头发卖出去。
大秦氏拉起被角细细擦掉眼泪:“让他们过来吧。”
就当是看最后一眼了……
东昌候夫人和秦海若一同进门,东昌候夫人打眼一看心里就沉重得很。
大秦氏这样一副面如金纸的脸色她看见过,她祖母快去世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这就是快死了的样子!
东昌候夫人也不敢乱说什么,怕把大秦氏刺激死。
“妹妹,我们来看你了,你哥哥让厨子做了许多你爱吃的点心,我都给你带了。”
大秦氏伸出手,丫鬟艰难的把她扶抱起来,靠坐在床上。
“哥哥有心了,嫂嫂替我向哥哥带声好,让他保重身体才是。”
然后大秦氏又交代了许多遗言,给大家一种她马上就要死了的感觉。
有东昌候夫人在前面顶着,秦海若就默默地坐在一边当鹌鹑。
大秦氏觉得今天的妹妹像换了个人似的特别沉默。
“二妹妹?你在想什么呢?”
秦海若哪壶不开提哪壶:“姐姐我,你在想幼时你抱我的样子。”
如今的大秦氏起身都困难,哪还有抱孩子的力气,只能干瘪瘪的把话题拉到遗言上。
“二妹妹,我若是去了,你要听哥哥嫂嫂的话,你一向顽皮别惹他们烦心。”
秦海若:谁能皮过你啊?
“是,姐姐放心,我都听嫂嫂的。”
东昌候夫人和秦海若看过大秦氏回去后,东昌候夫人就对着东昌候直叹气。
“哎~我看大妹妹也就是这几日的光景了。”
“世事无常啊,没想到大妹妹年纪轻轻的……”一母同胞,东昌候也很伤感。
“是啊,也不知道大妹妹走后,顾侯爷还能不能顾念旧情关照关照咱们家。”
东昌候:我正在伤感呢,你又说这些!
“是了,不是你亲妹,你一点也不伤心!”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对你哪个妹妹不好!?”
说着说着两口子就吵起来,秦海若赶紧溜了。
顾偃开在心里给大秦氏的三日之期转眼就到了。
这三天他一次也没去看过大秦氏。
“我也是为了咱们家好,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顾偃开边说边把白色的粉末抖进药碗里,又拿起勺子搅和搅和亲手端进了大秦氏的院子里。
“娘子,该喝药了。”
“我都多少日没喝药了,今儿怎么又……”
说着说着大秦氏反应过来,抖着手去端碗,可那碗仿佛重若千斤就是端不起来。
她没想到顾偃开会这么着急……
顾偃开不敢看大秦氏,背过身把丫鬟们支出去。
“顾郎,我要你喂我。”
大秦氏看着顾偃开的背影一行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滑,吧嗒一下打在她手背上。
顾偃开不愿看大秦氏的脸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他深呼吸几次语气有些哽咽:“娘子,你快喝了吧。”
大秦氏这个恋爱脑只是想死在顾偃开怀里而已,然而顾偃开这个窝囊废不愿做最后的恶人。
大秦氏失望的端起药碗:“顾郎,答应我,照顾好煜哥儿。”
说完她决绝的一饮而尽,药碗咔嚓一声掉在地上。
顾偃开听到声响快速回头,生离死别的喊着。
“娘子!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然后飞扑过去把大秦氏死死扣在怀里。
那毒药下了肚子,大秦氏感觉到自己体内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
紧接着又被顾偃开抱着,她越挣扎顾偃开抱的越紧,生怕大秦氏想把药吐出来。
这种内外都痛的感觉让大秦氏体会了一把生不如死。
两人抱了有一会儿,顾偃开感觉大秦氏身体还在动。
心里纳闷:这药不是说喝下去马上归西吗?她怎么还在动。
大秦氏已经过了最难受的阶段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
“水!顾郎我想喝水。”
不是,你怎么能喝水呢?
顾偃开沉声拒绝:“娘子听话,一会儿就好了。”
可不能喝水,万一把药效冲淡了就不好了。
良久,顾偃开松开臂膀看着安然无恙的大秦氏……
大秦氏既庆幸又难过,自己又多活了一天。
“你好生休息吧。”
顾偃开不敢看大秦氏眼睛,说完就打开房门落荒而逃。
他只想静静,没把大秦氏送走真是太尴尬了,以后要怎么面对她?
顾偃开回到书房后就大发雷霆,抱着书本摔得啪啪响。
“庸医!庸医!竟敢戏耍本侯!”
发泄一通后他感觉好多了,看了眼书房的陈设,把能卖的再筛选一遍。
正登记着名册,门口通报二房那边的小厮来了。
顾偃开不耐烦的放下笔:“让他进来吧。”
小厮一进门就一脸讨好的笑着。
“侯爷,我们二爷看上了一幅画还差点银子账房不肯支,让小的来找您。”
讨债鬼又来了!
可这是自己的弟弟,能怎么办呢。
顾偃开心力交瘁还要宠弟弟:“还差多少?”
小厮比出一个巴掌:“侯爷,还差这个数。”
说完他赶紧把头低下。
“五十两他都拿不出来?”
平日里他可没亏待两个弟弟,怎么会五十两都没有。
“是五千两。”
小厮轻轻说道,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大点声!”
“侯爷,二爷要五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