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刘光天怀着紧张忐忑的心理,在刘国正的带领下回到了那个阔别一年的家,这里承载了他十来多年的痛苦和欢乐,在刘光天看来更多的是痛苦。
刘国正提前给许大茂打过电话,特意交代了今天中午让刘海忠在家里等着,有事相商。
“光天,你还知道回来?”
看到消失一年的刘光天,吴爱荣眼里没有惊喜,只有愤怒。
“上一边去。”
听到吴爱荣这样说话,刘海忠脸色当场就变了。
“当家的,你。”
“滚回里屋去,丢人的玩意。”
刘海忠一拍桌子,吴爱荣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任何话,低着头回里屋了。
“爸,这两瓶酒和一箱纯肉肠,是我专门孝敬您的。”
刘国正使了个眼色,刘光天就把来时带的东西,提了过来。
“嗯,不过,有长进。”
刘海忠眯着小眼睛,满意的点了点头。
“刘国正,说吧,今天找我什么事?”
“刘师傅,是这样的。”
刘国正就把光天要订婚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个..”
刘海忠有些迟疑,他也是拿不定主意。
同意吧,他心里有些不甘心,虽说刘光天不受待见,也不想让他娶的农村媳妇。
不同意吧,刘国正都亲自上门了,他不敢驳刘国正的面子,在厂里时,他可是不止一次的从车间主任那里听到过刘国正的背景,对于这些有背景的人,刘海忠向来都是不愿意得罪的。当然了,无意中得罪的不算。
“订婚的事好说,那结婚呢?家里可是没有光天的房子。”
“刘师傅,光天结婚,不分你家的房子。”
“那他们住哪里?”
“这点刘师傅放心,我们厂里也是有宿舍的,有单人间,也有套间,等他们小两口存到钱了,有机会在城里再买一套。”
“刘国正, 既然你都考虑完了,还找我-干什么、”
“刘师傅,你这话说的,无论何时也改变不了刘光天是你儿子的事实,你们只是理念不合,又不是说老死不相往来了。”
“嗯,是这么个理。”
听了刘国正的话,刘海忠很满意,他第一次觉得刘国正这人不错,没有用势压他。
“那咱们先说好,订婚我可以去,但是以后买房子的钱,我是不会出了,当初咱们就说好的,光天散养,算是净身出户。”
“刘师傅,既然你这么说,那不如今天就把光天的户口分离出来吧。”
“不行。”
刘海忠当然不同意了,户口上多一个人,那就是多一份口粮,也就是说四个人口粮,三个人吃,这一年多来供应粮再紧张,也没有饿着他。
“刘师傅,你想想看,你没把光天分出去,彩礼钱你也不想出,小两口的婚房你也不准备,传出去,你这轧钢厂高级师傅的脸往哪里放?这不就成为别人的笑料了吗?”
“要是再传到领导耳里,那领导会怎么想?会怎么看你?”
“到时候他们只会说你绝情,没有担当,对自己儿子都这样,以后能指望你对工友好吗?”
“这也相当于堵住了你当官的路,你自己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
刘国正的话,句句都扎在刘海忠心上,就听到啪啦一声,刘海忠不知道怎么把桌子上的碗给碰到了地上,碎成了几片,就像刘海忠的当官梦破坏了一般。
“那就只能分家了?”
刘海忠内心经过了剧烈的挣扎,关系着自己的前途,只能忍痛选择分家。
“刘师傅,虽说是分家了,光天的粮本还是放在你在这里。”
“当真?”
“当然了,我们厂那是管吃管住,光天拿着粮本也没什么用,不如留在家里,也算是他为这个家做的贡献。”
“哈哈,对对对,小刘,你说的对,贡献这个词用的好,用的好呀。”
刘海忠这一高兴,就有些得意忘形,称呼上直接就变成小刘了。
“小刘,既然光天能为家里做贡献,我这个当爹的不能小气,彩礼钱我出,以后光天买房子,没钱也可以找我借,不打借条的那种。”
“刘师傅大气,有格局。”
“小刘,过誉了,过誉了。”
刘海忠现在喜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那刘师傅,等下午去把事办了?”
“下午还要上班。”
“让大茂给你打声招呼,事情办完不耽误你上班。”
“好,就这么说吧。”
“刘师傅,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等会我再来,让光天陪着你说会话。”
“不用,你们去忙吧,等下午一点半我去找你们。”
刘国正带着刘光天走后,吴爱荣从里屋出来了,边收拾碎掉的碗块,边焦急的说道:“当家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传出去会被人笑死的。”
“传出去?我不说,你不说,谁能传出去?”
“刘国正。”
“放心吧,小刘不是多嘴的人。”
“那要万一呢?”
“哪来的万一?你个老娘们给我听好了,在外聊天的时候,别啥都说,尤其是关于光天的。”
对于吴爱荣的话,刘海忠那是极为的不满。
“我知道了。”
在刘海忠家,刘海忠就是天,是地,吴爱荣过的好不好就看刘海忠心情好不好。打扫好碎片后,吴爱荣的目光就落在了两瓶酒和一箱纯肉肠上。
“当家的,这现成的菜和好酒,中午喝点?”
“酒就算了,等晚上回来吧,中午可以切根肠,咱们也改善下伙食,也算是帮刘国正拿拿味。”
“听你的,当家的。”
说着吴爱荣就要把酒和肉肠收起来,刘海忠急忙道:“酒留下,正好下午我送给李副厂长去。”
“那就可惜了。”
吴爱荣恋恋不舍的把酒放下了。
“什么可惜了,等我当了干部,什么酒喝不上,何必在乎这两瓶呢?”
“当家的说的对,是我眼窝了浅了。”
吴爱荣从纸箱里拿出一根纯肉肠,把剩下的放进柜子里,然后锁上了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