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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魔法师协会的大门,魔力浓度骤然降低,呼吸都沉重了些许,好像没了氧气的鱼一样。

淼淼半死不活地挂在赤的手臂上,等人拖着他走:“好累啊。”

他再也不想打架了,打完腰酸背痛的,到底是谁在喜欢打架啊。

跟在他身后出来的瑶曦满面春风得意,和前方断了气一样的咸鱼形成鲜明对比。

她胸口已经挂上了崭新的银色徽章,上头一个数字“4”闪闪发光。闻言笑着对他道:“测验就是这样的啦,以后你去上学了也避免不了战斗的,除非专门做那些辅助系。”

淼淼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叹气,瑶曦根本不懂他的苦。

他不止是身上累,也是心里累。

赤拍了拍他的脑袋:“很累的话,我背你?”

他比淼淼高出两个头,背他就像背个布娃娃似的,没有一点压力。

淼淼从他臂弯里抬起半个脑袋,瞅他一眼,又忧愁地垂回去:“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刑越没跟着他们一起出来,说是还有事情要和林风谈,等下会带着推荐信一起出来,让他们先到门口等。

淼淼当时没做声,只是看着爷爷把他们推了出去。看起来似乎有理有据,但淼淼还是敏锐地察觉到那一丝不自然。

淼淼叹了口气,道:“赤。”

赤疑惑地低下头:“?”

“怎么了?”

淼淼忧伤地看向他:“我感觉爷爷在躲我。”

赤顿了顿,思考要不要替刑越说好话。

老人推人出门的举动意图太过明显,也难怪淼淼不开心。

他低声道:“他可能只是……有点害羞。”

说完他自己都尬住了一下。实在是“害羞”这个词和抬手间砍了上百号人的刑越不太搭配。

淼淼显然也不怎么相信,他叹了口气,道:“明明是我要谢谢爷爷的,他要是不把我捡回来,我早就饿死在河里了。”

一旁的瑶曦听他们说话听得一脸迷惑:“什么害羞?什么捡回来?小璟你们在说什么?”

只是经过一场测试而已,怎么感觉他们中间已经隔着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淼淼这才想起来她还在,回头对瑶曦笑了笑,道:“没什么,瑶曦,你接下来还要跟着我们吗?”

瑶曦闻言面上露出遗憾的表情,摇了摇头道:“不了,我得回去了。”

她指了指外面的天空,“我这次出来是学校历练,今天是最后一天,必须回去提交物品了,否则上半学期的考试就会被判不及格。”

她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眨了眨眼,急忙问道,“对了小璟,你是不是还没上学?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学校?”

淼淼摇了摇头:“我已经选好学校了。”

“这样吗?”瑶曦有些失望地说,“要是你没有选好的话,我还想推荐你来我们帝国魔法学院呢。虽然离艾伦斯特的距离比较远,但学校的质量可比我几个兄弟待的什么贵族学院好太多了。”

淼淼:“……”世界可真小。

瑶曦看着他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什么,惊喜道:“你选的也是这所学校?”

“也对,也对,”她在原地转了一圈,道,“我们学校可是魔法学院中的第一名,你这样的天赋肯定要选最好的。”

离别的忧伤彻底从少女眼中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满满都是期待。

“你肯定能让那群傲慢的家伙大吃一惊。”她无比确定道。

自己曾经遭受过的打击,一想到能让那群讨厌鬼也遭受一次,瑶曦就觉得浑身上下都来了劲。

淼淼有些失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看起来比自己都兴奋。

走之前瑶曦给淼淼和赤一人留下一枚宝石质地的徽章(虽然给后者时极不情愿)。宝石上面镌刻着一个小小的花形图案,瑶曦说这是她们月息家族的图腾。凭借这个,他们一路遇到麻烦都可以去路边刻有相同图案的店铺中求助。

淼淼和赤目送着她雀跃的身影离开,赤说:“她不只是想和你交朋友。”

淼淼轻轻“嗯”了一声,他知道。

这个宝石徽章太贵重了,只是交朋友的话瑶曦不会给这样的东西。至少在进入协会之前,瑶曦虽然也与他们打闹,但并没有送出礼物的想法。

是他身上新的价值打动了她。

淼淼其实并不喜欢这样友谊中掺杂着些许利益的感觉,但也知道这是无可避免。

他又想到了爷爷,还有那个对他发布了通缉令后几十年都没有撤除的月影公国。林风说他之后去上学时一定要注意别暴露爷爷的身份,否则那些月影公国的人找不到刑越,很可能就会拿他开刀。

月影公国的现任国王是上一任被刺杀的老国王的三儿子,因为上位以来一直没能抓住害死老国王凶手的事,在臣民之中颇具争议,这些年对刑越逮捕令的金额也是越来越高。原来的三亿现在都成了悬赏金的零头。

甚至还有风声说,月影公国要在下一次的悬赏金更新中加入一件神器。

此举一出,很多原先对金币无动于衷的顶端高手也忍不住受到吸引。

刑越在外界的处境将会越来越危险。

“赤。”淼淼忽然道,“如果说,我以后想做很坏的事情的话,你会讨厌我吗?”

赤闻言眉梢微动,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有多坏?”

“很坏很坏,或许,会死很多人。”淼淼雪白的小脸上神色静静的。即使有契约连着,很多时候赤也感受不到他的思绪。

“我讨厌杀人。”他轻声道,“但是我必须那样做。”

为了保护他所重视的。

赤定定地看着他,第一次从眼前的小孩身上察觉出些许陌生。

那层柔软的外壳之下,藏着的似乎是更坚硬,更锋利,也更冷酷的东西。

但那又如何呢?

赤忽然上前一步,一把将有些沉郁的小孩拉进怀里。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讨厌你,你不想做的事情,我也会替你做。”

他迎着小孩讶然的目光淡淡一笑,“我们是彼此唯一的契约伙伴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