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可真是让我好找,都不知道多久没瞧见你了,银竹师姐还让我去北极分宗接应你,说是你受伤了,结果等我到那去,连你一根毛都没见到。反倒是因为北极分宗伤员太多,只能去帮忙安抚伤员。”
一年之期已至,由万权宗负责主办的雏凤榜正式开榜,同作为参赛人员的覃浅和灵予终于在万权宗得以相见,只见覃浅面色惆怅,跑过来跟灵予拥抱了一下,然后诉说着自己的苦命。
“等我回来后,去跟银竹师姐汇报,她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等我向她问你去了哪,她也不答,反倒是催我去出任务,顺便帮她买点东西。”
“银竹师姐是谁,那可是少宗主啊!我自然只得从命,奔波了小半年,才又回到了宗门,我还给你买了些伴手礼呢。”
“结果我一回来,银竹师姐就说给我内推了雏凤榜的名额,把我赶去闭关了,还派人堵住了门口,直到现在雏凤榜开了,我才得以出关。”
“也不知道银竹师姐又有什么神机妙算,偏不让我跟你见面,要不是现在银竹师姐不得不跟其他六宗的人交涉,我估计又得被隔离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覃浅近似哭诉,她是弄不明白了,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银竹了,竟被她这般刁难,可这一切又偏偏合情合理,让覃浅说不出半个不是,只能跟灵予吐槽。
灵予也不知道银竹是怎么想的,总觉得她最近有些怪怪的,但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拍拍覃浅的背,安慰安慰她。
十年之久,自己已经从初见覃浅时的紧张畏惧,成了现在的游刃有余,虽然也是因为对覃浅愈发了解,但最终原因还是现在自己已经比覃浅更强了。
“师妹你是来观赛的,还是来参赛的呀?这雏凤榜一甲子一度,汇聚各方天骄,可是青洲难得的盛事,师妹你准没有看过!”
覃浅颇为激动地说道,让灵予顿感无语。雏凤榜六十年一度,自己今年才二十岁,又不是她们这些几百岁的老登,能去哪看啊!
“我是来参赛的,之前一年都在备战,希望能拿到个好些的名次。”
“啊?师妹你不才是金丹初期吗,怎么就来参赛了,虽然师妹你确实很有天赋,但是来参加雏凤榜的人也都不是庸才,而且他们不是金丹后期就是金丹圆满,你可是要吃大亏的!”
“我也是来参赛的,本来是轮不到我,可谁承想,那流云峰的素锋师姐突然就突破化神境了,正好空出一个名额,就顺延到我了。不过我这几年也不是没有成长的,还有过几次奇遇,如今的我早已是今非昔比了,在这雏凤榜上拿个前五十我觉得还是没问题的。”
覃浅似乎有一肚子话,怎么说也说不完,灵予也就在一旁静静听着,看看能不能从覃浅的话中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害!怪我,怎么能跟你这么干聊呢,这万权宗可比咱们苍启宗有趣多了,师姐这就带你去逛逛,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开口便好了。你师姐我别的没有,但灵石管够!”
覃浅也察觉到自己说了太多抱怨的话了,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便勾住灵予的肩膀,把她往万权宗的商业区带。
万权宗在青洲可谓是除苍启宗外最为强势的宗门,而其富裕程度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超越了苍启宗。而与苍启宗故作高冷的态度不同,万权宗则是极张扬的,无论是商业还是娱乐业都极为发达,已经有了龙洲的几分气质。
但又与龙洲不同,万权宗依旧遵循着青洲仙凡隔离的规定,这里的繁华只属于青洲的修士。而相较于万权宗经营的巨大产业,由散修或者小门派中人经营的摊铺反倒是更有意思一些。
虽然这片土地归属于万权宗,平日也只有宗内修士才被允许在这里经营,但每逢盛大节日,万权宗也会对来客进行经营权的开放,当然租金和抽成是少不了的。
“妖奶糕,现挤现做的妖奶糕勒!软糯可口,就连那位有着真仙之姿的绝世天骄都说好吃勒!”
“油炸虫孽幼体,补血养气,滋阴壮阳。道友,来两串呗,这可是连真仙都为之震颤的上品佳肴!”
“诸位道友请看,此乃苍启宗熔砧峰出品的地阶灵剑,斩妖除魔无往不利,得此剑者定能在雏凤榜上有名。不过此剑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冒着被万权宗逮捕的风险来到这卖苍启宗的剑,只是为求有缘人,给这柄剑一个归宿,非是真仙之姿不卖,那么,开始竞价……”
满街的吆喝声,像极了凡间的集市,小散修便是如此,除却寿命短长外,与市井小民并无不同。
灵予听到那真仙之姿莫名有些窘迫,她没怎么出过宗门,却不知这个词怎么就突然流行了开来,但应当是与自己无关吧,毕竟她基本足不出门,旁人又怎会知晓她呢。
但即便如此,灵予却还是拉着覃浅紧走两步,想去别的没有真仙之姿的地方看看,结果却被覃浅扯在了一处灵茶馆前,说是要灵予陪她吃茶。
覃浅似是在打着什么如意算盘,怎说也不肯走,灵予无奈,只好陪她坐下,点了壶镜崖初雪。
待灵予在厢房中坐定,茶馆的人也已经近满了,那台上的说书先生,便跟凡间一样,说起了话本,不过比之凡间,这还是配着留影石的插图话本,倒是勾起了灵予的一丝兴趣。
“且说那苍启宗的小门主,真仙之姿、万年难遇,那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今雏凤榜开,这金丹榜的榜首便是非她莫属了。”
说书先生恭敬拱手,其身后的投影便显出一张背影:赤衣浴雷,宝剑向天,一副敢于天斗的无畏模样。
若仅如此,那还说不了什么,但那披散着的发尾缀紫的白金色长发,灵予是不觉的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能长出这样的头发来了。
灵予瞥了一眼覃浅,觉得这一定是她干的好事。覃浅却是憋着笑,按住灵予的手,一点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你怎知她就是这金丹榜的榜首了,那位真人虽是天资卓绝,可谓是真仙转世,但如今年纪也不过二十,修为更才及金丹初期,又怎能与那些年已近百,修为早已无比凝实,甚至已经参加过一轮雏凤榜的老牌真人呢?“
有人不是很服气,便站起身来与之辩论,但言辞之中却是极谨慎的,几乎是一句一拱手,更是不敢提及那位真人的名字。
“这位道友所言不假,只是那位真人却绝非我们寻常人可以揣度的,其虽仅有二十,于我等修士之中,仍如婴孩一般,但其事迹便是连多数尊者也是难以仿效的。至于到底有何,那你便且听我说。”
说书人一声惊堂木,“啪”的一下,那投影便换了幅画面,只见那影像中天雷奔涌,日月无光,苍茫天地间,有一处小城飘摇难定。
“诸位道友可知,这青洲的西极,有一孤城,名唤青苍,原是开拓战争时留下的临时堡垒,仅有一处微薄残脉支撑,后经千年耕耘,才堪堪有些几分灵气。”
“而那位真人便是出生在如此边荒之地的散修家中,其家竟连处洞府也无,只能生活在如凡人般的院落中。但就是如此贫瘠之地,却生出了如此天骄。”
“及其生时,天雷乍响,仙气升腾,如此奇景,便引来诸邪窥视。孽物围城,妖魔犯边,滚滚血云吞天食月,便是遥在青洲正中的上宗苍启,也能感受到那无尽的恶意。”
“如此危难之际,青苍城无一人能救,城中修士直道天劫难逃,便是那位真人的双亲也不由得相拥悲泣,愿来世再成一家。但那位真人自诞下后,未哭先笑,自母亲怀中飞出,扬手指天,便见浩荡雷罚陡然降世,那千里血云豁然一清,直令诸邪尽灭,而城中修士无一人伤亡。”
“如此神迹,除那位真人外,可有一人能够做到?”
说书人再一拱手,那画面又变,一襁褓婴儿飞至空中,双眸含电,挥手引雷,好似真仙降世,天道显存。
灵予看到那影像后,着实有些绷不住了,自己出生时也就是下了场雪,哪有这般恐怖。要真有浩荡雷罚的话,也是只会是自己没有攒好善业就突破的结果。
“这……的确是没人能做到。可是这般奇迹便是化神尊者也难做到吧,那位真人当时不过是刚刚出生的婴儿,又怎么可能实现如此奇迹呢……不不,我不是质疑那位真人……只是太敬佩真人才过于好奇的……”
提出质疑的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不敢相信,但话说出口,却又是极惊恐地朝苍启宗方向拜了又拜,唯恐因言受难。
“呵,那位真人可不会计较你这等无能之辈的言语,她可是天道宠儿,只需唤一声,便能招来天雷相助,只需倾耳一听,便能领教天诲。你我在这里说的一切,她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才不跟你这般小人计较。”
说书人见那人有质疑之声,当即翻了个白眼,讥讽道。
灵予的确是听得清清楚楚,也看得清清楚楚,那个说书人还真是实打实地认为自己说的都是真事,而另一个人也是实打实地感到恐慌。
怪不得自己前段时间总会收到一些零零碎碎的信仰之力呢,原来是在这里啊,虽然这些人都是练气小修,但架不住数量大,总合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我们这种人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才只知道质疑,那些真正能进入苍启上宗的天骄们对那位真人可是无不敬仰。你可知那上宗的少宗主,青洲新一代的第一人,我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她一根毛的存在,也是对那位真人恭敬有加,甚至亲自为那位真人执刀做脍。”
灵予又瞥了覃浅一眼,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打听出来的,要是让银竹知道了,可没有覃浅什么好下场。
“当真如此?如此奇人,我怎么没听说过,倘若她真来了这万权宗,去参加这雏凤榜,我倒要去跟她讨教讨教。”
茶馆外突然走进来了一个少女,金丹巅峰的气息让茶馆中的练气小修们无不战战,这里本是他们一些小散修吹嘘之地,怎么突然跑过来一位真人,看她的衣着,竟然还是万权宗本宗的真传。
“一壶镜崖初雪,谢谢。”
金丹少女自顾自地在大堂中找了个空位与人拼桌,被拼桌的人七魄吓飞了六魄,人跟傻了一样,不知道该留该跑。
茶馆之中鸦雀无声,像是时王地仙出手将时间停滞了一般。少女有些纳闷,怎么这里这么不待见她吗?怎么刚才她路过的时候还在门外听得起劲,觉得白听人家故事有些过意不去,才进来付一壶茶钱,结果他却不说了。
“怎么不讲了啊,那位真人又是谁?苍启宗这几年的确好像又招了一位亲传,年纪很小的样子,但我却记不清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这茶倒是不错,就是不甜,我有些喝不惯。”
少女见没人搭理她,便有些郁闷,只好自己抬手取了一壶茶水,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咂咂嘴却觉得不怎么对味。
“真人莅临,小店蓬荜生辉,小道能沾染真人的一丝仙气,已是三生有幸。真人想听话本的话,包厢中杂音少,也能看得清楚,还请真人上座。”
听她这么说,说书人便如生了锈的械骸魔一样,吱嘎吱嘎地转了起来。只是茶馆小,最好的包厢已经被灵予二人占住了,他又不好让少女坐在稍次些的席位,只能祈祷灵予她们能够读懂气氛,把位置让出来。
“师姐,你可要好好跟我解释解释呢。”
灵予不愿被卷入此事,便拉着覃浅想走,只是还未等动身,那名金丹少女便上来了,正与要离开的灵予撞了个对面。
因少女只是个金丹真人,灵予之前便没多注意,此时近距离一看,却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便松开了抓住覃浅的手,上下打量着这位少女。
少女见到灵予也颇为意外,亦是没来由地觉得熟悉,但看见灵予的长发,眼中便闪过了惊喜。
“原来,你就是那位真人啊,这仙号还真是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