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蕾莎反常又直白的认真发言惹得莉切丝和安达面面相觑,二人脸上均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一个是因为特蕾莎的关心而浑身不自在,另一个则是因为特蕾莎的夸赞肯定而略受鼓舞。
特蕾莎本人则神色如常地从袖中掏出一卷卷轴交给安达,回到篝火边上:“接下来我有一些想和各位分享的情报,就让我们边吃晚饭边交流吧。”
莉切丝扫了一眼锅里的水煮野菜,皱着眉头问道:“你确定这就是我们的晚餐?”
见特蕾莎点头后,莉切丝“哈?”了一声,她本想强烈谴责这种把她这个还没恢复完全的病患当兔子喂的行为,可还坐在树桩上的罗希亚却无言仰头对莉切丝伸出一只手,似是在向她讨要什么东西。
“你想要什么?”
“如果你能在附近找到调味料、肉和油的话,我们今天的晚饭或许还能有滋有味一点。”
莉切丝登时像泄气的气囊一样瘪了下去,她终于意识到在秘境刚毁灭的情况下能找到一口锅、一些陶碗、一点水和野菜已经属实万幸,便只能乖乖在篝火边席地而坐。
安达从再见到特蕾莎开始便一直一言不发——她不知道眼下该用什么态度和眼前这位自己自长姐离开后便一直敬仰着的存在。
自安达跟着阿玛拉回到丰城以后,特蕾莎便一直像她的姐姐一样,在难得的闲暇时间里指导她。
在安达尚未恢复记忆时,她于迷茫中想到了某人的启发,这才想出将治愈术和强化术式相结合的复合式。
安达原以为会对她说出那番话的人是自己的姐姐梅莉,可直到今天她才猛然想起,其实那些话是出自特蕾莎之口。
如果说梅莉的风格是让安达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闲散世家小姐的温柔放养型风格,那么特蕾莎的风格便是在温柔细致中还带了些认真严格。
她偶尔会通过故意耍宝引导安达自行思考,教导安达用魔导术师和的思维客观看待自然界的发展规律,也时常给安达看一些报文,询问安达自己的看法——这种引导模式在安达看来和教导一族的接班人已然无异。
在安达接过卷轴以后,她忍不住偷瞟一眼特蕾莎,可她却没想到特蕾莎的目光也同样落在自己身上。
许是因为自知对安达有愧,特蕾莎脸上的笑容也有点拘谨,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微微抬手,指了指安达怀里的卷轴,示意安达打开卷轴看一眼。
安达顺从地打开了卷轴,在看清卷轴的内容时,她脸上登时阴云密布。
这是魔力侦测所在二十三天前出具的报告,报告的结论处写明在约二十四天前的夜晚,东凰北部边境的魔力侦测装置侦测到北垣出现了一段极大的魔力波动。
特蕾莎见安达打开卷轴后,便拍了拍手,坐回罗希亚右边的树桩:“好了,我们已经连着两天没有正经吃东西了,现在即使是水煮野菜也能帮助我们维持生命体征。
我们就边吃这唯一能入口的水煮野菜,边讨论一下魔剑的情报吧。首先是关于金之魔剑的消息,我刚刚也已经把东凰发过来的魔力侦测所的报告给安达了。
安达,如果是你的话,在看到这份报告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明白接下来我们可能会面临什么困难了吧?”
安达面色凝重地答道:“按照魔力侦测所探测到的情况来看,金之魔剑的使用者大概就在北垣……可是北垣现在不是在内战吗?”
“是啊,而且现在北垣的问题变得比一个月前还要复杂,我想这大概和金之魔剑脱不开关系。”
说到这里,特蕾莎扫了一眼除了安达以外正在食用水煮野菜的三个人:“考虑到在座的大部分人从未去过东大陆,我便说明一下东大陆和北垣的背景吧。
和西大陆不一样,东大陆内除了一部分位于森林的零散部落以外,其余地块不是华帝国就是华帝国的藩国。北垣和东凰一样,当前是同属华帝国的藩国。
它位于华帝国的西北边,和斯诺王国东部的领土克里维特接壤。克里特维常年被白雪覆盖,所以克里特维的人口密度很低,而与克里特维东南部接壤的便是北垣西北部的瓦塔哈。
由于从前北垣牧民的过度放牧,瓦塔哈已经变成了戈壁沙漠,于是当时北垣的王便带着国民南下迁徙,最终在现在的北垣王城阿贝德定居了下来。
由于自瓦塔哈吹向阿贝德的、能使草原变为荒漠的风从未停歇,北垣王令北垣的术师在阿贝德的城墙内缝入防风的术式,形成防风壁,并令北垣的奴隶在阿贝德周围未被风沙影响的区域持续性地修补被风沙侵蚀的城墙,直到现在都是如此。”
特蕾莎刚解释完北垣的发展史,莉切丝便立马接话顺势问道:“奴隶这个词还真是久远,我记得西大陆都已经全面废弃奴隶制度了吧?莫非北垣现在还保留着奴隶制度吗?”
特蕾莎点了点头:“北垣现存人口中有近70%都是奴隶,其中又有70%的奴隶只能待在防风壁周围修补防风壁。他们没有人权可言,一生的使命便是作为构筑繁荣王城的垫脚石修筑城墙。
这些奴隶中有一部分人不认为自己生来低贱,认为自己有反抗命运的权利,于是他们团结起来,组织形成起义军,并迅速壮大规模,发起好几次起义斗争,打了北垣王族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在弗洛森滞留的时候,有段时间不是特别忙吗?那是因为在东凰亟待与列国构建友好关系的情况下,北垣又频频发来求援的函件,试图让东凰派人镇压那些反抗的奴隶们哦。
此外,给予了北垣小部分兵力的华帝国并不想耗费太多兵力在这上面,也频频来函要求东凰一并出兵支援,分担他们的压力。”
罗希亚闻言,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咽下了嘴里的野菜,开口问道:“那么,东凰有依照华帝国的要求派兵镇压吗?”
特蕾莎偏头摊手道:“那怎么可能答应呢?虽然东凰的确是帝国的藩属国,但我们也没必要对帝国的一切要求言听计从。
只不过,此次帝国给北垣提供了武器支援,送了一批淘汰的魔动兵器给北垣,东凰作为帝国的藩属国,在立场上不能与北垣王室完全对立,所以之前我和外交院一直在用迂回战术和他们耗着。事实证明,在战事前期东凰的支援也并非是必要的。
在我们进入秘境之前,帝国和北垣的联合军似乎差一点就成功压制起义军了——毕竟面对北垣的魔导术师和帝国那即使是淘汰品也比北垣的武器先进的魔动兵器,奴隶们数量再多也只能用肉身来抵抗,根本无法抵抗太久。
然而就在我们于秘境内思索破局方法的时候,起义军内多了一名领队,他们似乎拿到了可以大幅强化起义军防御能力和战斗能力的法器,自那以后北垣和帝国的联合军便开始节节败退,北垣向东凰发出的求援函、帝国发来的警告信数量也日渐增长。”
在彻底与同伴们阐述完北垣的情况后,特蕾莎收起了笑容。
她站了起来,对着众人鞠躬道:“根据北垣和帝国的函件中透露的情报和魔力侦测所的报告,我几乎可以断定金之魔剑现在就在北垣起义军的领队手中。
可这样一来,我迫于东凰的外交立场就不能光明正大地与起义军领队交涉了,所以等到了北垣以后,我就得仰赖各位帮忙了,还请各位届时助我一臂之力,代替我与金之魔剑的使用者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