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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奴婢这两日怕是染了风寒,这头晕乎乎的。”

“这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撤了,什么事都是你忙前忙后,许是累着了。”

乔姨娘目光在她有些暗黄的脸上掠过,神色温和,“一会熬米粥的事就让春庭去做吧,你也歇两日。”

“是。”

春柳感激地朝她福身行了一礼。

“我这院子里的饭食也别浪费了,每日叫春庭去拿了,送你房里去,你好好补补。”

“多谢姨娘。”

春柳提着食盒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日是一碗蒸肉,两碟子小菜,还有一碗许妈妈特意添的骨头汤。

她本是没有太大胃口,但想着过几日乔姨娘不会再赏自己这等好东西,强忍着将饭菜食了个干净。

腊月二十九徐凌云难得没有上门查案,三十这天,侯府各房一早就开始换上了新灯笼,又贴上了福字对联。

白悠悠腿上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只要不剧烈动作,下地行走已经没有问题。

白洛川提着两盏漂亮的兔子花灯走了进来。

陆氏看见他,难得给了好脸色,“洛川,快来,这是明日要穿的新衣,一会带回去。”

白洛川走过去,将手里的兔子花灯放在桌上,接过陆氏递过来的新衣。

“谢谢娘。”

“你身边没个伺候的也不方便,等过了年,我再给你挑个品性好的小厮。”

“都听娘的。”

白洛川乖巧的应下。

陆氏看着桌子上做工小巧精致的兔子花灯,拿起来瞧了瞧,“这是给悠悠的?”

“妹妹喜欢兔子花灯,我这两日趁着休息的空档就做了两盏。”

“你有心了。”

陆氏提着两盏花灯,眉眼弯弯,“悠悠肯定喜欢。”

白洛川抿唇浅笑。

门口,白悠悠带着小橘掀帘子走了进来,看见白洛川,她自然地喊了一声‘二哥’。

自从受伤以来,白洛川每日都会来看她,不过没有进门,就在门口瞧一眼就离开。

本就还是一个不大的孩子,也已经知错,白悠悠也没有揪着以前的事不放。

陆氏晃着手里的花灯,笑着道:“这是你哥给你做的花灯,瞧瞧,手巧的很呢。”

白洛川怕白悠悠不喜欢,抱着衣裳的手微微发紧,“妹妹若是不喜欢,一会我上街去买。”

“好看。”

白悠悠接了过来,分了一盏给巴巴看着的小橘,“还不快谢谢二少爷。”

“谢谢二少爷。”

小橘欢喜地给白洛川道谢。

白洛川抿唇一笑,“你们喜欢就好。”

“都收拾收拾,一会你大伯就要派人来请吃年饭了。”

陆氏催促着。

永宁侯府每年的年夜饭都是在大房吃,家里丫鬟奴婢,活契的都回家团圆,死契的就在府中继续伺候。

翠竹的家人都在镇国公府,陆氏昨日就叫她回去了。

院子里本也就为数不多的几个伺候的,她留了一个丫鬟照顾杨麽麽,其他人也一并给她们发了银子,让他们归家团圆。

陆氏带着两个孩子去到东厢时,府里除了老夫人,其他人都到了。

白悠悠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年宴,瞧着大大小小,老老少少好几十号人,微微咋舌。

李氏招呼陆氏,“二弟妹,快来。”

白燕朗坐在白擎宇身边,白穆林坐在他手下,白洛川走过去,坐在白穆林另一侧空椅上。

大房人丁兴旺,大大小小的庶子庶女,加之白正南娶妻纳妾,足足坐了三桌。

白悠悠跟着陆氏坐下,仔细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乔姨娘的身影。

“母亲,我姨娘身体不适,她说今日的年夜饭就不来了。”

白夭夭今日一身水红的锦衣罗裙,上面用银线绣着八宝螺纹,看起来倒是十足的贵气。

只是本是花一般的年纪,这种衣裳穿着显得老气横秋,失了少女的朝气。

“哼。”

陆氏冷哼,“身体不适,怎的不早些去禀告,需要你在这来传达,真是没得一点规矩!”

白夭夭低垂着头,咬着唇瓣,眼眶泛红,“女儿本想去您的院子里禀告,可又怕您来了东厢,就想着在这等您,再与您说。”

一旁的李连华起身,“二夫人息怒,姨娘本也是不愿的,只是出门时,头晕的厉害,怕大过年的扰了气氛,就折身回去了。”

陆氏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多嘴!这里有你一个姨娘说话的份?”

主桌上的白燕朗神色不悦地训斥道:“大过年的,别搅的家宅不宁!”

身为白燕朗的姨娘,本应该先去陆氏的院子,与陆氏、白燕朗一同来东厢才对。

偏生白燕朗自己先来,还带着妾室的子女,真是不丝毫不给陆氏脸面!

“爹,我娘也不过是说了一句而已,您这般训斥我娘作何?我娘身为二房主母,本就是你与乔姨娘做事不守规矩,她还说不得了?”

白悠悠冷冷看着他,“正人先正己,己正而人自正。你若立正自身,以身作则,乔姨娘又怎么目无规矩,这般肆无忌惮?!”

几句话,怼的白燕朗面红耳赤。

他恼羞成怒:“老子是你爹!”

白悠悠反唇相讥,嗤笑了一声,“你为人夫,为人父,不更应该苟正其身?”

想以父亲的身份来压她,不好意思,她可不吃这套。

坐在白穆林手下的白洛川鼓了鼓勇气,终于还是站了起来,“爹,古人云:修其德则下从令,修其仁则下不争,修其义则下平正,修其礼则下尊敬。是您与乔姨娘等人不守规矩再先,怪不得我娘。”

“你个逆子!”

白燕朗没想到平日尊他为天的儿子也站出来指责自己,气得胸口大幅度起伏着。

“二弟,为人子,怎能对父不敬?”

白穆林此话一出,白悠悠瞬间冷笑出声,“大哥好生道貌岸然!你饱读诗书,明知爹德行有亏,立身不正,你不加以指出,反而进旅退旅,身行力践,此举难道就为孝?”

大厅里,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白悠悠的身上,看着她舌战群儒,一个个都目露震惊之色。

其他人与白悠悠接触不多,但也是了解白悠悠的性子。

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小姑娘,如今变得这般伶牙俐齿,简直令人唏嘘。

众人不敢言语,那些个年纪小的吵闹,也被自家亲娘给捂住了嘴。

“嘘——”

大厅里一时鸦雀无声。

白穆林看着周围一双双带着鄙夷的眼神,一张脸憋的通红,“四妹妹,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氏同白擎宇相视一眼,确定两人干不起来之后,才笑着出来打圆场,“大过年的,你们都少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