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长卿从营帐里出来,戚渊听过了营帐里那各方势力的商讨之后,戚渊也是一阵无言。
虽说他知道这各方势力的将领八成探讨不出什么来,但他也没想到最后这些人竟然会把决定权交到个’土匪头子’的头上。
顾长卿看着戚渊的这个反应,笑了笑:“其实他们能想到把最终的决策丢到我头上,倒也不失为一种聪明的做法。”
毕竟这些主将虽然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汇聚在一起,但是他们背后终究还是各自有各自的主子在,如果要叫这些人继续讨论下去,那这一晚的讨论只会变得无止无休。
因为这各方将领除了殷王手下的主将,其余人等都不会退让,哪怕他们明知道所有人提出的策略都不算太差,但他们也不会选择顺从——他们背后有自己的立场在,一旦自己退让了,哪怕在劫持天子的辎重队伍一事上成功了,往后回到京城面对各自的主子时,一样也会被问罪。
所以那些家伙才会在顾长卿胡言乱语似的给出个方案之后,一个个儿的跟着认同了顾长卿说的话。
戚渊和李二牛在听完顾长卿的回复之后也都陷入了沉默。
最后李二牛握着拳头愤愤的说了句’真是一群无胆匪类’。
顾长卿听着李二牛的这个评价没忍住笑了起来——其实李二牛说得也算不错,这些各方势力养出来的将领,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虽然兵书兵法读了不少,看起来也都计谋在身,但是骨子里却学不会真正战场之上的能屈能伸和狡诈诡计。
若是用他爹当年说过话来说就是——这种书生兵,只有把他们丢到战场上滚成一摊泥,等他们真的学会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之后还能再站起来,他们的脑子才能真的活过来。
……
在顾长卿手里抓着根树枝玩火时,边上的戚渊和李二牛安静了会儿,等确认周边都没有旁的人时,戚渊才低声对顾长卿道:“所以接下来……咱们难不成当真要对辎重运输队伍下手?”
顾长卿手里正玩着火呢,听到戚渊这话,手都没忍住一抖,然后哭笑不得的看戚渊:“你这傻大个儿,你还真想当土匪抢自己人的啊?”
戚渊没防备,被顾长卿这话又是一噎,看着眼前火光映照下顾长卿的眉眼,一张脸涨得通红,咬着牙道:“……这扮成土匪不是你的主意吗!”
顾长卿好笑的看着戚渊:“那我也没说真要对自己人动手啊?”
戚渊听着顾长卿的这话,咬牙切齿道:“那你想怎么处置?按照这些家伙的计划,这一两日就该对辎重运输队伍下手了!”
顾长卿笑了笑:“是啊,再一两日就该对辎重运输队伍下手了。”
戚渊咬牙道:“你就不知道着急吗?到时候咱们六百轻骑就是这些人马的前锋,即便咱们调转车马,再算上辎重运输队伍中的士兵——”
辎重运输队伍中说是有上万的兵马,但是这上万的兵马实际上是护送一整个辎重运输队伍的,而这是个从头到尾绵延近百里的辎重运输队伍。
也就是说,每一里辎重运输队伍的边上,至多跟着100个士兵并其余役夫、车马人等。
这样的队伍配置,对上如今集结在一起的数千人的各方势力兵马,即便有他们六百轻骑调转车头,也难以对抗那数千兵马。
也正是因为实际上每一个百里的护卫人数仅有这等数额,所以那殷王的人看着顾长卿他们六百多的土匪就敢去抢劫天子辎重运输队伍时没有心生怀疑。
毕竟以他们六百多人的土匪,若是认准了其中一队人马去抢,狠狠扰乱那些辎重运输队伍并夺走一部分辎重粮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那辎重运输队伍的兵马想要彻底的碾压过他们这些土匪,起码得有六里地的官兵都冲杀上前才能行。
总之,辎重运输队伍这近万人的将士看着是声势庞大,实则由于整支队伍战线过长,因而调动困难,实际上最初城防营中甚至演练过——如果当真遇到不要命的山匪,为了确保绝大多数粮食和兵马的安全,宁可舍弃掉其中一部分的辎重粮食给山匪劫走也算是保全了大部分的兵马粮食。
所以戚渊在确定这各方势力的将领虽然没头没脑但当真已经打定了要一起围剿辎重运输队伍时,心中仍旧不免担忧了起来。
顾长卿看着戚渊这副模样,笑了下,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戚渊拧紧了眉头:“我能忘了什么?!”
顾长卿笑眯眯的转头对李二牛道:“二牛,你还记得我那日放走那行商的时候说了什么吗?”
戚渊一愣,边上的李二牛则老老实实的先答了:“大当家的你说是要让那些行商去给人报信!”
戚渊当然也记着这茬儿,但他下意识地问:“但你这信不是已经让那些行商给报到殷王手下的人那儿了……?”
等这话一出口,戚渊也明白哪里不对了,他当即瞪大了眼睛:“不对,那些行商不是去给殷王的人报信的——是去给……”
镇北军报信的!
顾长卿看到戚渊终于反应过来的模样,笑眯眯的道:“不错,还能反应过来,孺子可教啊!”
戚渊被顾长卿这话噎得说不出话来,但这会儿他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同时他也隐隐明白,顾长卿这从头到尾的一张计策大网,如今应当到了快收网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