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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洗。

祁乐趺坐在屋顶。

点点月曦被他用引月法引动,自穹宇坠落,灌入他的身体。

七月法和三月法自行运转,祁乐呼吸吐纳,精神内敛。

更夫敲过四更天,祁乐缓缓睁开了眼眸,呼出一口浊气。

他已经隐约有感,快要破入武道五品了。

这个修行速度,不可谓不迅速。

这时,祁乐注意到,不远处,林君平的院子中,隐隐有一抹血煞之气浮空而起。

却在半空之间,距离地面约莫七八丈的地方,忽然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搅散了一般。

林君平的那间院子有些古怪,似乎在隐藏着什么。

祁乐大概有所猜测,但也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视线再往前,是【一家酒馆】。

二楼,十三娘穿着一件青衫,手中一把小扇子轻轻地摇晃着,斜斜地倚靠在床边。

偶尔眸光会朝着祁乐这边看过来。

这时刚好两人对视了一眼,祁乐冲着十三娘微微点头示意。

十三娘努了努嘴,忽然脸色一变,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露在月色下的香肩,冲着祁乐狠狠地一瞪眼。

旋即轻啐了一口,拉上了窗户。

祁乐哑然失笑。

在远处,在巷子口,那间新开的【三尺月光】古董店外,老板古祸今正立在店门口,和一个红裙女子在闲聊着。

目光往左边这一排房子扫去,便大部分都是太医院的同僚们院落了。

翌日,祁乐一到太医院,便得到了一个消息。

院长张秋平快要回来了。

此次他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带胡磊等人的尸首回来。

有同僚心事重重地提醒着大家。

“大家最近要注意下,好几个坊市都莫名其妙地在死人,虽然咱们杏花巷子安保还算是不错,但切记要小心了。”

此事祁乐也有所耳闻。

近日来,接连死去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少掉一个器官。

有少了鼻子的,有少了耳朵的。

这似乎是一个系列案件。

神捕司追捕了多日,但似乎一直都找不到凶手。

祁乐点了卯,便提着药箱子,来到了天牢。

有段日子没有来了,天牢之中,又积累了一批新的羊毛可以薅了。

牢头赵三笑着和祁乐说道:“祁医师,可是有段日子没有来了啊!”

赵三大概知道祁乐在达官贵人们之间游走得越发娴熟,故而此刻对待祁乐的表情,也带着几分讨好的神色来。

祁乐笑道:“老赵啊,有没有什么官职比较高的大佬伤了啊!或者那种无伤大雅的犯人也行!”

祁乐来天牢的次数也不少了。

在刚开始的时候,赵三还在怀疑着祁乐这小子来天牢给犯人治病,到底在抱着什么态度。

到了现在,他已经完全确认了,祁乐医师,就是天生的医者仁心。

赵三领着祁乐往天牢里面走,很快来到了地字房前。

“这几个犯人啊,伤得挺重的,但是就别治了,都是杀人犯,死了就算了。活该。”

赵三停在了一个穿着锦服的公子哥面前,小声地在祁乐的耳朵边说道:

“这一位,欺男霸女,手被打断了,现在被关进来,甚至可以说是一件喜事。”

这话其实很难听,但这一位公子哥却丝毫不生气,而是脸上腆着笑,瞧着祁乐乐呵呵地说道:

“祁乐医师,你医者仁心,帮我治治伤?”

祁乐道:“你认识我?”

公子哥道:“你以前来我们家,给我爷爷瞧过病的啊!”

祁乐想起来了,这一位是跟着乾武帝打江山的老将军的孙子,叫做彭永山。

见祁乐眉间舒展,彭永山知道祁乐这是想起来了,道:

“你这就是顺手的事儿,我隔两天就出去了,到时候找你喝酒!”

祁乐思忖片刻,这小子是个十足的富二代,若是不帮他,保不齐出去了之后,会使什么绊子。

于是祁乐点了点头,看向了一旁的赵三,道:“可以吗?”

赵三脸上挂着浓浓的笑容,道:“当然可以,彭公子也不是别人!”

祁乐略带深意地看了赵三一眼,然后为彭永山瞧了瞧,发现对方的手臂确实骨折了。

祁乐认真地为他包扎起来。

彭永山乐呵呵地说道:“祁医师,你这医术,一看就是一绝啊,以后你就是我的专属医师了!等我出去,必重金谢你!”

祁乐道:“公子健康就行。我只是尽我医师的本分罢了。”

彭永山舔着嘴唇,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兀自嚣张地笑了起来。

祁乐对此人没什么好感,包扎好了之后,便去往了下一个犯人的房间。

天字四号房外,祁乐见到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人。

刑部尚书,侯月儿的老爹侯丰文。

“这……侯大人,你怎么关在这里了?这天牢,不是你刑部自家的吗?”祁乐诧异地看着侯丰文。

侯丰文手中捧着一本《三国演义》,见到祁乐,他抬起了眼皮,道:“老夫被人弹劾,说是我贪污受贿,所以我就自己先关进来了。”

赵三赶紧在一旁陪着笑说道:“咱们家大人清清白白一辈子,这都是些宵小的脏水而已!陛下必定会还大人一个清白的!”

祁乐心间微微冷笑一声。

他可是从侯月儿的身上,得到过一个【她经常帮自己的老爹整理贪污的账本】的秘密的。

若不是知道此事,祁乐还真就被侯丰文这自证清白的操作,给骗过去了。

但祁乐面上还是不动声色:“侯大人为国为民,这些宵小,简直是可笑!”

侯丰文正色道:“祁医师,今日既然在此间碰到了你,那老夫就多一句嘴,你和陛下走得比较近,切记,圣心难测。”

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祁乐点了点头。

这时,隔壁天字五号房中,传来了一声嗤笑。

那是一个须发尽白的老者,同时也是文景帝的老师,叫做解文贯。

曾经贵为太傅,但一月之前,被关了进来,不日就要问斩。

“侯大人,你亲自把我送进来,此刻又假模假样地自己坐进来。”解文贯冷笑着,“咱们陛下,虽然年轻,可不傻。”

祁乐看着这两个老头,似乎是要吵起来了,觉得无趣得很,提着药箱子离开了。